李遊書走了過去,對雙手交握祈禱的艾莉娜低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艾琳娜聽見了李遊書的聲音,睜開眼睛向他看去:“我在送走關先生。”
李遊書聞言打了個冷戰,四下張望著顫聲道:“他沒走啊?”
“也不能說沒走,只是他的靈魂還有殘餘徘徊在這裡,遲遲不肯離去,”艾琳娜說著抬頭看了看頭頂,“也許他離世的時候太過悲傷,所以才會如此執著於這裡的。”
“哦,我知道了,”李遊書雙手合十對艾琳娜說道,“你是在超度他,阿彌陀佛,功德無量。”
艾琳娜聞言淺淺一笑:“對於一個不死者來說,功德什麼的不重要。我只是不希望還有含帶怨念的東西徘徊在大小姐生活的地方,這對大小姐不好。”
“嗯,不求功德才有功德,不然就成了功利了。”李遊書說著抱起膀子點了點頭,“不過你用什麼辦法來送走關先生呢?”
“吃掉。”
“誒?”
艾琳娜微笑著重複了一遍:“吃掉。我將他殘留的生命能量吞噬掉。因為是不死者,這份能量會被我的不死性同化掉,於是關先生殘留於此的靈魂就成為了艾琳娜的一部分,再也沒有關先生的特質了。”
“呃……行,真好。”李遊書其實沒怎麼聽懂,但還是裝作理解地點了點頭。因為以艾琳娜的認真性格,他斷定如果自己說不懂,她願意花一晚上從種族學理論開始一點點講起,所以裝懂才是最優解。
“大小姐已經睡著了麼?”艾琳娜向李遊書問道,“時間應該已經很晚了吧。”
李遊書點頭:“是,哭累了,就睡著了。”
艾琳娜聞言鬆了口氣:“太好了。要是再哭下去的話,大小姐會哭壞的。”
李遊書覺得外面的環境挺舒服,在空調房裡待時間太久,他那敏銳的呼吸法會對刺骨的寒涼感到不適,倒是現在夏夜微微有些溼潤的夜風比較令人鍾情。於是他一躍跳上了今天關恩昊撞上的那個大理石圓墩,向艾琳娜伸出手去。
艾琳娜笑了一下,沒有接受李遊書的幫助,自己也輕輕一躍挑了上去。
“可以嘛。”李遊書見她動作輕盈有力,不由得發出讚許。
“怎麼說我也是一名不死者,這樣的身體素質是稀鬆平常的。”
“哦,種族天賦啊。”
兩人背對背坐下來,李遊書繼續問道:“歐陽和關雎的關係真的很好啊。我上了這麼多年的學,還從來沒碰上過能讓我哭這麼久的朋友。”
“因為大小姐的朋友本來就很少,”艾琳娜垂下頭去擺弄著自己的圍裙,回答了李遊書的問題,“因為揹負了‘歐陽’的名號,所以很少有人敢去向他們袒露真心,主動接近的孩子,背後又往往摻雜了父母不純的目的,所以大小姐的朋友一直很少。”
“哦……”李遊書聞言恍然,“這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啊。”
“呵呵,您這麼說也並無不妥,”艾琳娜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應該說因為大小姐父親的原因,‘歐陽’的名號,對這個鍾城而言,或多或少都是與‘獨裁者’掛鉤的。”
“哈?”李遊書聞言一愣,“可我聽歐陽說,她父親是個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啊,怎麼會……”
艾琳娜笑起來,偏過頭去朝著李遊書說道:“遊書先生,當一個人的資產到達一定規模後,他就基本上不需要再去思索如何規劃錢財了,那些錢會變得鮮活起來,向著能夠增殖的方向自行流動。”
“我懂,錢生錢嘛。你想說的是,歐陽她爹恰恰是因為不務正業、沒有嚴加監控,而是讓那些錢財自行流轉集結,所以在不經意間就成為了壟斷鍾城諸多生產部門的‘獨立托拉斯’,對麼?”
艾琳娜輕輕嘆了一聲:“一點沒錯。他違背了老爺子的願望,讓歐陽家成為了這個城市的幕後之主,也因此遭到了其他財閥的嫉恨,以至於遭到暗殺,死在了大小姐十六歲生日的歸途上。”
“原來如此啊。”
李遊書聽著艾琳娜的敘述,總算是對歐陽家的事情多少有了些瞭解。
得到了李遊書的回應,艾琳娜繼續說道:“也就是那一年,少爺從國外回來,年紀輕輕就接管了歐陽家的一切產業,開始與呂德明、與馬博文和那些壞人們勾心鬥角;這些年又與白幸少爺、與關先生、與瓊斯少爺這些曾經的朋友反目成仇,以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少爺他並不是生來就這樣冷酷的人,他只是為了能夠守住歐陽家的一切才變得這樣果決狠厲,連殺人都那樣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