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劍的尹硯。
尹硯不同於其他的劍修,他有兩柄劍,一柄名為春風,一柄名為長安花。雖有著溫雅的名字,卻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將軍劍,是從清涼山花了極大代價才換來的殺人利劍。
只有這般用人命磨出鋒利劍刃的劍才承受得住尹硯一往無前,斬盡殺絕的劍意。
尹硯的劍意走的只有一個字,殺。
忘恩負義者殺,謀財害命者殺,賣國求榮者殺,殺!殺!殺!
既然要殺人,劍一定極利。但偏偏尹硯拿到劍的第一件事就是磨去了劍的利刃,磨鈍到砍不斷稻草。
因為他需要的並非鋒利的刃,他自身就是最鋒利的劍意。
而此時,最兇狠的劍附著了最鋒利的劍意,分別指向了年輕一代最具天賦的兩個術士。
尹硯的眼神凝重起來,提起真氣挽了個劍花作收劍之勢,隨即又將劍拋起,雙手乘機換劍而握,抬手就是浣花劍錄的最後一式,重扶醉鶴。
浣花劍宗既然敢以劍為名,那整個宗門的劍術造詣必是天下第一,連燕喻也是浣花劍宗的掛名長老。
而這樣一個宗門的核心劍法,必定是天下有名的劍法,而這部劍法正是浣花劍錄。浣花劍錄有個戲稱,叫風景劍法。因為它從起手至收劍皆是山川湖景,事實上創立劍法的祖師也正是遊歷天下悟得的招式。
浣花劍錄的招式很少,只有八式。
雁飛殘月,倚風十二瀾,柳困桃慵,逢花瘦,斜日畫橋,楓落吳江,清風皓月,重扶醉鶴。
招招文雅,招招霸道。
劍身微微顫抖著,發出一聲類似鶴唳的清鳴聲,筆直朝著楊鴻闕和安平漾掠去。
鶴唳聲蓋過了凌厲風聲,尖厲的聲響令得兩人極其不適,彷彿透過頭骨直接攻擊了神識,兩人慾出的招式被打斷,身形在原地一頓,被尹硯抓住了機會直接朝著兩人腹部刺去——顯然,他記得,在這裡不能殺人。
再說了,他也非為殺而殺,殺的都是自認該死之人,但這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再說這種象牙塔出來的弟子手裡能沾有幾條人命?
噹噹。
楊鴻闕不知何時從芥子袋中取出兩柄短劍,一柄橫在腹前擋住長安花,一柄被擲出打歪了春風。
見自己的劍被擋住尹硯也不驚訝,旋身將雙劍歸鞘落身而下。他根本未認真出招,其實不如說這一招是他的詢問:我可以放你們就此離開秘境,你們接受嗎?
楊鴻闕做出了回答,安平漾也一步未退。
春風和長安花似感受到主人認真的情緒,在嗡鳴中又鏘然出鞘,劍意氣沖霄漢。
對於襲來的劍意,楊鴻闕不躲不避,霧氣在手中運轉自如,靈氣如熊熊烈火在身後燃燒,混著縷縷劍意的真氣接觸到後瞬間古怪消失;而安平漾手中的柳枝則化為了一柄紺青色的古刀,向迎面而來的真氣一斬,真氣彷彿一塊豆腐被切裂散開,不見蹤跡。兩人相視一眼,對彼此的神秘手段提起了警惕。
若有閱歷高深之人在此看見尹硯的出手及楊鴻闕兩人的應對必定會搖頭。
這簡直是少年心性的小孩子打架。
自古講究循序漸進,戰鬥要起勢,這才能漸入佳境,最後在最佳的狀態使出最強一招定勝負。而三人一碰面就拿出了殺手鐧,將所有牌亮明在牌桌上,簡直是本末倒置,如同兒戲。
但現在的三人已經來不及起勢了,每過一秒,悟道茶樹就會成熟一分。
“十招之內,定勝負。”
尹硯沉聲開口,看向加上自己呈三角的楊鴻闕和安平漾,少女提著相比身形略顯巨大的古刀警惕不語,倒是臉色仍舊蒼白的楊鴻闕玩弄著股掌之間的霧氣微微笑道:
“何須十招,三招就好。”
話音剛落,他手裡溫順的霧氣頓時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咆哮著朝另外兩人的方向衝去,楊鴻闕也不甘落後,三重罡掌信手拈來尾隨在霧氣之後,一前一後兩道攻勢凌厲襲去,霧氣在楊鴻闕的示意下瘋狂湧向兩人,遮擋視線的同時也封閉他們的神識——更重要的作用當然是儘快使他們真氣與靈力運轉阻塞,失去戰鬥能力。
三招,目前能組合使出最強的三招。
楊鴻闕感受著經脈的刺痛咧咧嘴,果然剛才散發出虹消印的氣息還是太勉強了,幸好現在多了三週的時間供自己恢復,否則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過這些得之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解決這兩人。
他抬起頭看向兩人所在位置,霧氣已經濃厚到看不真切,只模模糊糊看見有兩個人影。
正當楊鴻闕自以為困住他們,準備收取悟道茶樹時,變故突生。
噌——
一道斬擊聲響徹雲霄,楊鴻闕看向響聲的源頭——正是手握古刀的安平漾,她臉色蒼白,似乎使用這柄刀對她的消耗極大,但這是值得的,至少現在楊鴻闕面對她已經束手無策,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事實上,她現在無比警惕,那個剛才還援助過她的少年轉眼就對她出了手,關鍵是他竟然能調動那詭異霧氣,不知是不是霧氣的影響,她現在只覺體內靈氣執行越來越困難,一種無力感湧上,她靠著古刀支撐才能勉強站直,只是楊鴻闕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