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現在來接你回去?”
江蘭咬著一隻筷子,另一隻在手裡被轉出了殘影,看得一旁的戚拾年目露亮光,“我想大概是為了接你去修行,強大到能夠保護自己,畢竟江先生仇家可不少,他現在可是一宗之主呢。”
“修行?”
那不是意味著自己能變得更強,可以保護戚婆婆和小年了嗎?
楊鴻闕眼睛一亮,可隨即他有些猶豫道:“可……我聽從其他地方來的大俠們說,這個要靠天賦啊,如果我天賦不好,不適合修行怎麼辦啊?”
“大俠?哼,不過是一群以武亂禁的自以為厲害的人罷了。”
江蘭取出嘴裡的筷子,兩根合放在桌上,“修行分兩道,出世和入世,你所謂的大俠修的都是入世,行走江湖創立宗派,不過是求個榮華富貴衣食無憂,江先生和我修行的就是出世,雖談不上無慾無求,但做得到清心寡慾,這才是真正的求道一途,不重名利,不求富貴。”
楊鴻闕若有所思,“那出世豈不是就是與世隔絕的修行了?”
“非也。”
江蘭搖搖頭,嫣然一笑道:“我們出世修士也會行走江湖,來了卻塵間因果,在遊歷期間不乏有出世轉入世的修士,他們也並非為了名聲利益,而是見不得人間疾苦,想以己之力盡可能救贖。”
“這樣顯得出世修士好無情啊,我不是很懂修出世有什麼用呀?”
江蘭揉揉楊鴻闕的頭,一時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也這麼問過江先生。
“我們出世修士,只修一個心境,修道修道,入世修人道,出世修天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修了天道,就應當做到一視同仁,萬不可因外界壞了心境。至於所求為何,是沒有答案的,因為我們最後將無慾無求,證道飛昇與否,也將不再重要,只需走好自己的路便可。”
不過現在說這些尚早,她眨眨眼,儘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話回答了楊鴻闕的問題,看著懵懵懂懂的楊鴻闕,又笑著把他擁進懷中揉頭,“不用煩惱啦,等以後長大了,你就明白了。而且我們是不會逼你修出世的,你要修入世也沒人會攔你。”
“那我們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修行了嗎?”
楊鴻闕不適應地從江蘭懷裡掙扎出來,江蘭也不介意,又抱過一旁的戚拾年逗弄,“不會啊,我們可不是沒有宗門的散修,之前也說過了,江先生是一宗之主,一個宗派,自然是修什麼的人都有,如果你真修的是入世,最大的影響恐怕就是你和江先生得分院子住。”
楊鴻闕並未意識到江蘭的幽默,繼續提問道:“江蘭姐,宗派就是修道者聚集的地方嗎?”
江蘭為楊鴻闕沒笑而幽怨地嘆口氣,耐心回答道:“準確的說,是庇護修道者的地方,天下大大小小的宗門數不勝數,真正在整個修道者裡都有名氣的有九個宗門。”
“我們所在的透印谷正是其中之一,九個宗門各有各的特點,例如清涼山,這就是一個全是入世修士的宗門,準確的說,這不單純是一個修士宗門,這是兵家部隊,只不過士兵全是修士。這個宗門的宗主之位一直空懸,副宗主陳知報有白衣兵聖之稱,可以說,這隻兵隊在他的指揮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而浣花劍宗人人修劍,他們在行走江湖時是最好辨認的,因為上到宗主下到弟子每個人都著紅袍負斷劍,他們遊歷的目的就是將斷劍重鑄,斷劍重鑄之日,即為證道之時,因此入世還是出世,對他們並無區別。”
看著聽得極認真的兩個小傢伙,江蘭笑笑結束了小課堂,“還有更多的知識,就要等你到了透印谷裡再學習了,快開始今天的引氣入體吧。”
引氣入體,顧名思義就是引渡靈氣進入體內,讓靈氣開通奇經八脈,洗涮經脈為日後修行做準備,是修行前必須打的基礎,哪怕是不修行的普通人在打通奇經八脈之後也有益於氣血通暢,精力充沛。因此就連戚拾年也在一旁似是而非地跟著江蘭學習這一談不上秘笈的秘笈。
將靈氣引導著開拓經脈,不同於其他修士的慢慢摸索,江蘭已經親自指出了應當打通的經脈,他只需按部就班地運用自己能調動的點點靈氣衝擊,在酥麻的感覺中前進一點又一點。
過了半個時辰,楊鴻闕撥出一口濁氣,身旁耐不住修行無趣的戚拾年早已離去,他笑笑從床上躍下,趿著鞋子走到門口,就看見婆孫二人和江蘭在一起其樂融融,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就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如果爹和娘回來了,也許就會更幸福了吧。
如果。
直到很久以後,楊鴻闕才知道,這個如果,是多麼可笑。
就這樣,即使多了一個人的日子依舊平凡,楊鴻闕在江蘭的指導下不斷打通奇經八脈,至此,他已經能感受到自己體內充沛的力量,現在的他對上當時的張曉群也有信心能夠勝過,連江蘭也對他的修行天賦表現出驚奇。
呼——
收功起身,楊鴻闕躍下床,走到院子裡伸了個懶腰,全身傳出爆豆般的聲響,瘦削的身體裡蘊含著和成年人不相上下的力量,江蘭坐在房簷上,雙腿晃盪,“進展不錯呀,要不要和我過兩招?”
楊鴻闕眼睛一亮,站直了身體。雖然修行進展喜人,但是他還沒與人過過招,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使出,就像廚師有一堆食材卻無廚具,哪裡做得出菜餚?
嘭!
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踹開,一群凶神惡煞,衣著痞氣的人突然闖進,領頭的人居然算是熟人——張曉群的弟弟張曉東,荒裡鎮出了名的惡霸。
“就是她,東哥,就是這個女的殺了群哥!”
一名躲在張曉東身後的混混尖銳喊道,眼裡滿是畏懼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