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急律面目扭曲地冷笑著,運起正道之力,沛然正氣縱貫雙手,一點點將那把“精製附魔望遠鏡+2”擰成螺旋形狀,形似東方帝國的一種名為麻花的傳統小吃。
“督戰隊!退後者自營官以下,皆斬!如果今天這樣都打不下這支紅夷,誰都不要想活著回去見嗣師大人——”
接著是更大的爆炸聲。那是重炮、攻城炮和臼炮的聲音。
“敵人到底有多少炮!”馬副帥重重地把望遠鏡扔下高臺,“所有斥候隊的軍官都是吃屎的嗎!統統軍法處置!”
“將軍,且慢!那是我們的炮擊!”
馬急律聞言一驚,劈手奪過那部將的普通望遠鏡,望向敵陣。
在諸海師的陣地上,巨大的彈坑和爆炸的泥幕赫然在望,更多的炮彈落在紅夷賊的炮兵和步兵佇列正中。各種各樣型號、前後年代差距超過百年的大小重炮都砸在營地周圍,可見發動炮擊的部隊準備已久。
“是森胡傭兵嗎?!他們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瞄準我們的舊營?!”
一絲憤怒掠過道國將軍的心頭,但又隨即為狂喜所代替。
“火槍火炮被壓制了,看你們怎麼辦!擂鼓……不,用道術傳遞雷鼓聲!退後者皆斬,皆斬!”
如果馬急律能看到此刻諸海師陣地的情況,恐怕他就無法這麼高興地狂笑了。
杜佈雷·高霍少將身上閃著黯淡的銀色光芒,在炮彈激起的泥雨中走著,在每個陣地前停下腳步,將銀色的長釘打入地面。
一發又一發重炮彈以十五秒鐘左右的間隔在陣地中爆開,卻被這些銀色長釘和他身上的防禦魔法激起的共鳴抵消掉了絕大多數威力。失去所有炮兵和四分之一的兵力並沒有讓這位少將失去勝利的信心,那些躺在泥地裡呻吟或裝死的道民友軍也同樣不會破壞他的信心。
因為他是進攻戰和防禦魔法的專家,杜佈雷·高霍。他知道防禦魔法如果使用得宜,在進攻戰中會是最強大的。
“插上刺刀!這些魔法還能抵擋八分鐘,對方的重炮不可能快速調整落點變成伴隨火力!”他對所有還活著的屬下下令道,“用五分鐘做戰鬥準備,這一次衝鋒就要拿下敵方的大營!”
雨幕漸漸變大,自由軍的防水布終於也無法抵禦這彷彿諸神往下潑水一般的雨量。
值得慶幸的是,敵人的重炮也漸漸啞火。
這五分鐘是如此漫長,它結束時,整個陣地上剩下的所有諸海師士兵都成了泥人,只有偶爾閃耀的防護魔法銀光還能證明他們是自由軍最傑出的精銳部隊。
“全軍衝鋒!跟我來!”
那些渾身泥水,也失去了火槍的自由軍戰士從戰壕、泥坑和廢墟之中站起身來。他們的身影就像一排排的泥魔像一般。
他們已經證明了自己下雨也能戰鬥。證明了自己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能戰鬥。現在,他們要證明,即便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失去了組織和紀律也能戰鬥。
那是在自由戰爭戰場上和帝國苦戰錘鍊出的精兵,即便面對著如此的劣勢也不曾氣餒的精兵。
和平多年的道國宗教軍閥們從未見過的精兵。
在馬急律大營之前進攻的那十多個營隊,幾乎都被諸海師一衝即潰;這麼大的雨讓營官很難重整隊形,就連督戰隊也無法阻攔那些潰敗計程車兵。
宛如利刃劈砍乳酪,宛如菜刀切過肉凍。
精靈傭兵營中的嘉雯·阿爾瓦雷斯變了臉色。她的火炮已經幾乎都不能發射了,但敵軍如此威風,看起來彷彿隨時都能掃平西岸大營!
“不要收拾火炮了!所有聖森公民,做好撤離的準備!”
而在西岸衛道軍大營之中望著這一切的馬急律,也終於拾起了自己的長戟。
“我一生大小戰鬥百五十戰,勝多負少,也從未遇過如此勁敵!”
他在雨中一抖槍尖,點出幾朵精芒來。見主將披甲,周圍部將也紛紛披上盔甲。
“但就算輸到盡頭,我也有手中這把長戟!”
他丟下最後一句話給自己的傳令兵:“讓嗣師派都奸令大人速速收拾殘局,否則西岸大局就不可收拾了!”
“不必了。你盡力了,馬卿。”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和眾部將的耳邊響起。
“是我的錯,我太小看這些蠻夷了。敵人確實不容小覷,接下來就交給本座吧。”
這個聲音對指揮台上的極少數人來說,十分耳熟,他們立刻跪了下來。剩下的人打量了了一下這個彷佛突然出現的人,又見到跪下的同僚,大驚失色,忙跟著跪了下來。
突然出現在指揮台上的,是一名眼窩深陷,面如金紙,瘦骨嶙峋,幾乎可以形容為瘦小枯乾的中年道士。
但到了此時,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誰,也隱約知道這位大人物打算做什麼。
“嗣師大人!”“上清宗座陛下!”“您要注意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