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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初旱季
黃巾太平道國中央行省普州府若水河西岸無名莊園
普州會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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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封鎖線到達無名莊園後,“斷指狂犬”克里夫只睡了兩個小時。
夜間的作戰並不激烈。北方的太平道軍隊似乎受到奇襲騎兵全滅的重創,再也沒有試圖發動第二次進攻,只是讓偵察兵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騷擾。
但是,整個夜裡,城外的噪聲都沒有停止。
整個晚上,不停地聽到鼓角之聲和部隊行軍的聲音,那代表敵人一直就在肉眼能及的範圍之內調動兵力。用異國口音高喊著的口令和兵車行進聲交雜在一起,間或以馬嘶調劑,彷彿異國的歌劇,在為前決鬥專家一生最大的決鬥演奏序曲。
當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驚訝地發現,整個莊園前方,敵軍已經構成了一片密集的海洋。
施洛普·克里夫上校揉著發紅的眼睛,掏出自己的高畫質單筒望遠鏡,眺望昨夜傳來巨響的方向。
“補給單上說是‘純金制’的望遠鏡,我還真以為是金子打造的呢。”
用這望遠鏡都難以望到盡頭的營地和方陣,從河邊一直延伸到樹林裡,又從樹林裡延伸出去,消失在望遠鏡視野的盡頭。
在樹林裡,似乎也有大量的黃巾軍在行動,雖然他們不敢接近芒果園附近,但也偶爾對這個方向發出零星的炮彈。
他能看到各種各樣黃巾道國地區特有的魔獸在敵方的軍陣後方移動。
如果克里夫熟悉博物學的話,他或許能指出,在空中飛行著的是金雕、大鵬和翼虎,地上則是戰象、雪蹄獒犬和來自屋脊山脈邊緣的魔山馬。
遺憾的是,前決鬥專家或許清楚人體身上每處弱點的所在,卻不認得這些在柯曼地區並不常見的魔獸。
無論是自由軍還是帝*,早都已經不使用這些難以指揮的半野生魔獸了,空軍幾乎都是標準化的飛馬、雙足飛龍,甚至只是掌握延效魔法的魔法師。並不是每種魔獸都適合馴化的,很多魔獸只要控制魔法失效一分鐘就可能反噬主人。
當然,不能識別這些魔獸,並不影響他下達命令。
“敵人有空軍!讓魔法戰部隊準備迎擊!”
那些從未見過的飛行魔獸令克里夫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覺。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問題。
“還有,道民軍裡也有魔法師吧?”
一名來自橫渠軍的顧問參謀確認道:“您是說修士和道法學家吧?”
“嗯,就是他們的魔法戰部隊。他們應該熟悉這些魔獸,請他們過來共同研究。我不想看到那些傢伙突襲我們的炮臺和後勤倉庫。”
傳令兵很快離開,克里夫在這裡一邊等待著太平道的道士們,一邊根據最新的敵軍部署修訂防禦計劃。一個又一個連隊被插入到防線上,更多的部隊則在預備隊的位置上,時刻準備著應付鋪天蓋地的進攻。橫渠騎兵一部分被他留做決戰用的秘密手牌,另一部分則用於填補戰線的空隙。他手頭可靠的步兵並不多。
而在敵軍的陣營之中,緊張的空氣也正在聚集。
西岸黃巾軍的指揮官,這支龐大軍團的副帥馬急律大人也正站在指揮台上,眺望著克里夫的陣地,那小小的芒果園。馬副帥的指揮台露天而設,高達數丈,有附有魔法的布幔掩護,設在約一公里之外的大道旁。
他用來窺視敵陣的工具,是一件形制幾乎和克里夫手中一樣的、同樣由純金集團的工房製造的軍用單筒望遠鏡。這柄望遠鏡卻真的是純金制的,比克里夫手裡拿著的那柄豪華很多,在角落裡還用柯曼語寫著當初安妮·塞菲爾親自指定的商品名稱“精製附魔望遠鏡+2”。
“森胡女人,那邊寨牆上的,想必就是昨夜大破我右軍的紅夷賊將了吧?”
聽到馬副帥的詢問,昨夜風塵僕僕趕來的嘉雯·阿爾瓦雷斯=雷嘉雯拿出一副眼鏡,戴了上去,右手輕輕調整著那幅魔力眼鏡的放大倍率。聖森有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遠洋海軍,他們的望遠鏡技術雖然成本更高,但卻比人類的單筒望遠鏡更好用。就算是純金集團專門給東方諸侯王公們設計的出口型望遠鏡,在效能上也不及嘉雯的眼鏡。
“那是‘上校’的軍銜,大約相當於貴軍的副將。他統帥的兵力約相當於貴軍的三營甲兵。對南柯曼人來說,他應該就是這裡的主將了。”
看清了敵人的指揮官,精靈女護民官扶了扶眼鏡,將視野調整回原樣後才回答道。
她的東方語還帶著翻譯魔法的生硬,這讓她可以裝作聽不懂面前這位道國統帥語氣中的輕蔑。
但這並不代表她心中對此沒有芥蒂。在魔網上,嘉雯·阿爾瓦雷斯對普州會戰留下了這樣的記錄文字:“道*在西岸的統帥馬急律,是一個有蠻族血統的將領,但卻是一個真正的東方道民。在他畢生的戎馬生涯中,勝多負少,戰爭女神的垂青常伴他的左右。這樣的幸運讓他養成了在東方非常常見的性格:如戰爭順利,那定然是因為他自己的能力超越同儕;如果戰況不順,那一定是因為運氣不好、主將亂命或者下屬無能。”
“統帥三營甲兵的主將啊。看來值得一戰。”
馬急律往塵土裡吐了口吐沫,這是他在西北邊境同沙漠遊牧民和亡靈作戰時養成的習慣。在那裡作戰時,風沙是比敵人更危險的對手。
他抬起手來,向他親兵隊裡的修士示意。那名系著黃色頭巾的修道士立刻向前邁出兩步,半跪在西岸衛道軍副帥的面前。
“末將身著甲冑,不能全禮,請大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