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月來不光光是要打攻城戰而已,梁帝的軍隊不斷增援河東,圍來圍去,反而是他們的處境越加被動了。
隴西和太原的狀況也並不樂觀,不要他們增援便算是好事了,更不必說來幫助他們攻打安邑。
“不過隨口提了一件舊事而已。”
裴俶輕輕笑起來,“只是我實在也有些不耐煩再將時間耗費在這裡了。”
“若不是受人之託,你也的確做到了我要你做的事,我不好在我計程車兵面前食言,早就啟程回薛郡去了。”
他仍然在掩飾著他留在這裡的真正目的。並且他知道,如今的薛郡也並不安寧。他不能陷入那個漩渦裡去。
“這一次你最好是能做到你承諾的事。”
晏既和裴俶對峙了片刻,正好聽見方紓在營帳之外通報,“將軍,薛郡伏大人有信送來。”
晏既率先將目光移開了,他望向了門口,“進來。”
方紓的披風之上,還有沒有化去的冰雪,在他掀開營帳的那片刻之間,外面風雪不止,幾乎能讓人完全失去清明的視線。
他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晏既,他接過來,心中仍然是方才所見的營帳之外的一幕,他的心也沒法再安靜下來。
伏珺的信件,他此刻莫名地不想要讀,是因為眼前的裴俶讓他心煩意亂。
“阿媛那邊如何了,她今日的狀況可還好?”
方紓拱手行禮,答他的話,“末將方才就是從李六小姐那邊過來的。”
“她的身體仍然沒有好全,隔著帳簾同末將說話,似乎仍然有些含混不清。只能是繼續好好休息,養著身體了。”
晏既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自從那一日……李媛翊受了驚嚇,又悲傷過度,身體斷斷續續地出了一些毛病,到現在都沒有好起來。
“你讓她好好休息,等我這邊議事結束,我就會過去看她的。”
方紓點了點頭,“末將這便去為您傳話。”
他轉身要走,卻又被晏既喚住,“這樣的小事便不用你親自過去了,等到雪停之時,你再帶幾個人,小心一些,卻護城河上看看。”
方紓愣了愣,很快回過身來,又應承下來,“是,將軍。”
晏既並沒有將他這片刻的愣神收入心間,他只是仍然面對著沙盤,還是沒有要展信看一看的心思。
近來會稽風平浪靜,伏珺給他傳信,大多不過是在問候他而已,並不要緊。
裴俶卻望著方紓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將視線落在那封信上。
他忽而想起來,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給伏珺寫信,逗一逗她了。
此刻他們都沒有什麼太好的攻城的辦法,他不喜歡同人合作,更何況是晏既,所以並不介意給他添一點堵。
“晏將軍對自己這個表妹也真是十足上心了,有哪個世家貴女,大家閨秀,手無縛雞之力,是能夠一直隨軍出征的。”
晏既不想理會他,卻又怕他越發不肯閉嘴。
“這是我的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若非那一日,袁音弗舉劍揮向李玄耀的時候她恰好趕來,見到了這一幕,李媛翊也不會一直生病到如今的。
裴俶乾脆在一旁的長榻之上坐下來,“與我倒是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我怕阿若會被你欺騙。”
“一面說自己心中只有她一個,卻又將一個分明對自己有意的女子養在軍營之中,日日相對。”
“等我回到薛郡之後,我會同她說我在晏氏軍營之中的見聞的。”
晏既也不再站在沙盤面前,而是坐到了案几之後。
他的心緒並不會因為裴俶的這兩句話而動搖,因為他與觀若是彼此相信著的。
“袁音弗此刻在哪裡,被你殺了?”
那一日他和方紓押送著李玄耀到前一夜他與裴俶對峙過的溪流一側的時候,袁音弗與裴俶都已經早早地等候在另一側了。
看著李玄耀被晏氏計程車兵推搡著走過溪流,他心中只有感慨,倒是沒有不能親手殺了他的遺憾了。
不過年餘,曾經和他一起從隴西出發,原本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此刻便已經走到了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