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行駛在海面之上,經歷平穩、顛簸,搖搖欲墜的噁心感與失重感,讓幾乎從未遠航大海的諾伯託,嘔吐了幾次。
直至船艙之內,已經佈滿了腥酸的臭味,諾伯託的呻吟聲越來越低後,終於,在陸斯恩的期盼之中,本次旅行,迎來了終點。
——哐當
船錨重重沉入海底,似乎碰撞到了堅硬的石頭,整艘大船在微微漂浮之後,穩穩當當的停靠了下來。
沉重的木門被用力推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光芒,卻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奢侈的照入這壓抑黑暗的房間。
奴隸主環抱雙手,壯碩的身軀依靠在門側,身後,便是整裝待發的侍從與家兵衛隊。
“我已經到了你口中所說的遺蹟地點,小子,跟我出來吧,我需要你帶路。”
陸斯恩揚起了頭,透過門楣的另一側,看到了天外暗沉的天氣,冰冷的雨水嘩啦在眾多成人的甲冑上,淋漓起碎裂的水花——
該死的天氣,大海總是這樣,在你自以為萬里晴朗之際,突然變臉。
如此一來...
陸斯恩打了個冷顫,門外的海風席捲了冰冷刺骨的寒意,正呼嘯淌入艙內——這倒是讓諾伯託嘔吐出來的氣味,消散了不少。
而那船杆之上的孩子,已經在黑暗的天空之下,凝成了一具堅硬的軀體,似一動不動的玩偶,任由著暴雨的淋漓,絕望的等待著自己的主人。
而原本應當握在手中的鯨魚玩偶,也不知所蹤。
——他死了。
這是陸斯恩腦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哪怕心中早就有所猜測,可當親眼看到這一幕後,他的心,還是不免沉落深淵。
“我也要與他一起去,該死的大海,我已經要被顛簸暈了,總該擁抱一下堅硬厚實的大地。”
陸斯恩默默地站立起來,已經渾噩的走到了門邊,走過了奴隸主的身旁,甚至能夠隱隱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連呼嘯海風都無法抹去的體味。
而黑暗的船艙內,又在此時,響起了一道聲音。
奴隸主挑了挑耳朵,眼睛稍稍一斜——他甚至都不用去看,也能知道,這句話是誰說出來的。
那個口無遮攔,罵自己是頭人臉狒狒的金髮小貴族。
“不...”
“可以。”
陸斯恩張了張嘴,拒絕的話語還未出口,奴隸主已然陰冷一笑,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
面容複雜的看著諾伯託走到自己身邊,他臉色蒼白,顯然被這大海折磨得很,然而,卻依舊趁奴隸主沒注意的時候,朝他擠了擠眼。
“哎...何必呢。”
陸斯恩知道,諾伯託當然不是受不了大海那般簡單,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如若奴隸主達到了目的,一定會殺了自己。
「他想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