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李乾順不知所措,趙桓卻很輕鬆,作為主人,貴客臨門,他搶先抱拳,“歡迎皇兄駕臨!”
李乾順也反應過來,連忙拱手,“多謝趙官家美意!”
雙方拱手之後,趙桓主動過來,拉住了李乾順的胳膊,低聲道:“別見怪,我這個人年輕毛躁,把幞頭送出去了,才發現軍中竟然沒有備用的,只能戴著這個出來了。”趙桓還用嘴吹了一下面前的珠串,笑問道:“皇兄年高有德,不會怪罪吧?”
李乾順咧嘴苦笑,我信了你的鬼!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奈何打敗仗的人是他,李乾順真沒有多少底氣和趙桓發飆,因此連連搖頭,直說豈敢豈敢!
趙桓大喜,當即和李乾順並肩而行,到了御帳。
不得不說,趙桓的準備很用心,一張桌子橫在中間,座位只有東西兩張,趙桓為主人,坐在了東邊,把西邊的椅子留給了李乾順,雙方對坐,有主客之分,卻無尊卑之別。
李乾順也暗暗點頭,這位趙官家還不算欺人太甚。
趙桓笑道:“既然是我主動邀請皇兄過來,我就披肝瀝膽,先把話說清楚。”趙桓略微沉吟,便道:“自從去歲秋冬以來,金兵兩路並進,東路軍殺到了開封城外,大宋江山危如累卵。朕受命危難之際,承大統於敗軍之間。勉力維持,艱難至今。仰賴將士用命,百姓同心,文武官吏,無不盡忠職守,總算保住了宗廟社稷,不至於國破家亡。”
趙桓一開始就談宋金關係,說得十分誠懇,沒有半點粉飾貼金的意思,李乾順耐心聽著,不時皺眉思忖。
“奈何金人兇虐,戰火連綿,非一時可解。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金人不死不休,犯我疆土,殺我百姓,此乃大宋奇恥大辱!朕若不雪恥報仇,誓不為人!”
李乾順屁股動了動,貌似侵犯你們大宋土地的國家可不少,過去也沒見你們這麼認真啊!
當然了,李乾順只是在心裡想想,卻沒有說出來,能不打臉,還是別打臉。
“朕誠然知道,金國強勢,要滅金談何容易!故此要廣結善緣,和諸國結成聯盟,共同抗金。只要同意這個主張,大宋就會以平等的朋友身份對待,國家往來的禮儀,貿易交換,乃至軍事互助,只要是對雙方有利,朕都不排斥。這就是大宋的態度,已經毫無保留,告知皇兄,能不能結盟,請皇兄決斷吧!”
李乾順深吸口氣,手指微微搓動,平靜的表面之下,有一顆並不安靜的心。
過去的半月,他已經召集西夏文武,反覆商討,哪怕在來的路上,也幾次權衡。
有些事情並不難想。
宋金兩國,誰對西夏的威脅更大?
毫無疑問,必然是金國。
哪怕曲端燒了興慶府,依舊沒有改變半分。
金國崛起太快,戰績也太恐怖,所過之處,雞犬不留。遼國皇室是什麼下場,李乾順比趙桓還清楚。
不管遼國、西夏、大宋,彼此之間,有多少矛盾,這三國都立國很久,進入了相對平穩期,即便有衝突,有戰爭,也是可以預見的。
金國卻不相同,在國家層面上,金國最多隻能算是嬰兒。
阿骨打駕崩,皇位落到了吳乞買手裡,而阿骨打諸子又蓄勢待發,不甘權力失去,皇權爭鬥如此。下面更是這樣,兵民合一的猛安謀克該怎麼調整?新徵服的土地要怎麼管理?
現在的金國,完全是一團漿糊,根本拿不出一套辦法……什麼都亂七八糟,唯獨武力強得離譜。
傻子都知道要用戰爭轉嫁矛盾。
金人不向外用兵,那才奇怪呢!
大宋固然首當其衝,西夏就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