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吹鬍子瞪眼:“你是在質疑殿下嗎?”
他可不能容忍有人懷疑偉大的艾略嘉德家族後裔的能力。
庫帕搖了搖頭:“我只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如今的我們太弱小了,沒有足夠數量的魔法師,沒有精良的鍊金裝備,沒有聖域強者坐鎮,要想在正面交鋒中擊敗維斯馬爾家族的軍隊,幾乎不可能。”
“不光君士坦丁做不到,換誰來都一樣,頭兒這一年多以來是個什麼狀態你們又不是沒看到?”
聽完他的分析,其他幾位騎士也沉默了。
庫帕往嘴裡倒了一口酒,笑容苦澀:“連頭兒自己也都已經不抱期望了,你們沒看到嗎?每次當我們和殿下交流的時候,他都藉故走開,根本沒有一點激動,表情一直很冷漠。”
“也許,頭兒也已經放棄了當初的理想了?”
“胡說。”特倫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現在殿下都回來了,我相信頭兒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你們不要忘記,他是雷加,名震公國的‘寒冰之劍’,凜冬所有騎士的偶像,大公閣下的弟子,這樣了不起的男人絕不是個懦夫。”
“你太激動了,特倫,沒人說他是懦夫,恰恰相反,能堅持到這個地步,已經證明了他是個真正的凜冬男人。”庫帕嘆了口氣,“只是,再堅固的寒冰,終究也會被現實的烈焰所融化的。”
……
時值冬季,中央山脈下了一場雨。
滂沱大雨落下,雨水嘩嘩地洩下,將山脈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雨幕之中,也給中央山脈的黑森林染上溼冷的寒。
這場暴雨足足下了三天。
雨後的晴天,山林間的泥地溼軟無比,尋常人一腳踩上去會留在地上下一個大大的腳印。
君士坦丁和雷加正漫步在離夕陽穀地不遠的林地裡。
雨後的林地裡泥濘不堪,吹來的風更是冷得刺骨,可是君士坦丁和雷加都不是普通人,這點寒風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影響,反而還覺得有幾分愜意,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北境雪原上的凜冬城。
君士坦丁腳步踩在林道上,奇異的是,他的腳步十分輕盈,沒有在泥地上留下任何腳印,展現出高階獵人對身體的強大掌控力。
不過,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兩人都沒有互相交流過一句,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都顯得心不在焉。
君士坦丁神情有些疲倦,而雷加則是一臉的淡漠。
走到林中空地的一處小山丘上,兩人停住了腳步,目光都沒有看向彼此,似是在刻意迴避對方。
雷加望著視野中蒼茫的黑森林:“小的時候,我記得君士坦丁你曾經滿臉好奇地問我黑森林長什麼樣子,裡面是不是真的有童話世界裡的城堡,城堡裡面是否住著一位美麗的公主?”
君士坦丁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對我來說,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雷加笑了起來,伸出手,似乎想和很多年前一樣,揉一下身邊那個小男孩的頭髮,可是他的手剛剛抬起,卻又猶豫著放下了。
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已經長大了。
“你想好今後要怎麼辦了嗎?君士坦丁。”雷加找了一塊岩石坐下,似是隨口問了一句。“我是說,關於反抗軍日後的行動。”
場間的氣氛瞬間嚴肅和僵硬起來。
“是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君士坦丁打起精神,沒有坐下,而是低頭看著腳邊,“我覺得,反抗龍槍王朝的統治依然是必要的。”
“艾澤利亞永遠是屬於艾澤利亞人的,而不是龍槍王朝,如果我們任由王朝這樣肆意妄為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們艾澤利亞人會變得和大陸西方的巫族一樣,永遠失去家園、尊嚴和自由,並終日活在被剝削和被歧視的痛苦之中。”
君士坦丁說道:“在來的路上,我都看到了,如今的艾澤利亞人,生活在怎樣一種狀態下,如果我們不反抗,我們的下一代人將要承受苛刻的勞役和繁重的稅務,甚至會變成龍槍王朝霸業途中隨意使用的炮灰。”
“我絕不會讓父親用生命捍衛的土地變成這種樣子。”君士坦丁斬釘截鐵地說。
雷加並不激動,反而冷冷地說:“口號喊得不錯,可是你應該也看到了,龍槍王朝的底蘊遠遠超過我們最初的想像,光是一個考爾菲德,就能在過去的十二年裡將我們鎮壓地喘不過氣來。”
“我不是打擊你,殿下。”雷加平靜地說,“事實上,這些年,願意加入反抗軍的艾澤利亞人越來越少了,不管你承不承認,如今,這片土地裡的子民已經失去了對抗龍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