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江南崇明鎮,一片欣欣向榮。河面烏篷穿梭,漁歌聲聲,岸上稻米茁壯成長,豐收在望。
員外崇陽,適逢六十大壽,高朋滿座,貴友齊聚。周圍富甲鄉紳,達官名仕紛紛上門道賀。一些江湖門派,也派人送上壽禮,一時間小鎮龍蛇混雜,熱鬧非凡。
員外和公子崇生在門前迎賓,公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禮,客人讚不絕口,潘安在世也不過如此。
員外自然洋洋得意,言語中無意提及公子鄉試中舉,拔得頭籌,又得到更多讚美。
於是大宴賓客,肉林酒海,奢華至極。至黃昏時分,賓客酒足飯飽,意盡歸去,府內才漸漸安靜下來。
員外已至微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小妾沈氏在耳邊輕語,“老爺,有人呈上一份壽禮,現在門外等候。”
宴席已散場,還有後知後覺的壽禮?員外心裡好奇,開啟錦盒,頓時臉色大變,盒中是一個金爛爛的面具。
他趕緊起身迎接,和尚穿五彩袈裟,負手立於榕樹下。員外雙手呈上面具,“恩公,真的是你嗎?”
和尚接過面具,覆於臉上,“借一步說話!”
兩人進了廳房,崇陽關上房門,有些惴惴不安,“恩公前來,可事關小兒乎?”
金面僧並不正面回答,“小公子相貌出眾,知書達理,鄉人交口稱讚。員外養了個好兒子啊!”
崇陽急得跺腳,“恩公,您有話直說,是否我兒又有災劫?”
和尚話題一轉,“你可知當日救你兒子的符咒是什麼來歷?”
崇陽迷茫搖頭,和尚繼續說道:“那叫冥契,就是在冥界當差為僕的契約。前日貧僧卜了一卦,小公子陽壽已盡,月末鬼差將拒其魂魄至冥界為僕。”
員外如五雷轟頂,半天緩過神來,跪地磕頭,“神僧一定有辦法解除冥契,救我兒性命!”
金面僧扶他起來,說道:“冥契一旦簽訂無法解除,但要延緩其執行,貧僧還是有些辦法。”
崇陽聽出異樣的味道,自己掉進深不見底的陷阱,根本無法逃脫,“想必神僧是有條件的?”
金面僧一笑,“員外是聰明人,一點即通。的確,續命的代價,你須為貧僧取一件東西。”
他遞過一張紙條,崇陽看後苦笑,“關中孫家,戒備森嚴,我能否得手暫且不談。神僧要的東西乃江湖傳言,是否存在尚是未知數,小老兒實在不敢打包票。”
金面僧一聲冷笑,拂袖而去,最後扔下一句話,“我十日後再來,能否成功關鍵要看小公子在員外心中的分量……”
晨時剛起床,方丈到訪,雙掌合十,崇敬之意如滔滔江水,“剛才穆王府傳話,師弟昨夜與狐妖大戰雲巔,狐妖逃遁,估計不敢在金陵生事了。王爺特地賞金百兩,以示謝意。”
雲光趕緊回禮,“都是棲霞寺佛光庇佑,貧僧才僥倖戰勝狐妖。”
“師弟過謙了,你法力高強,棲霞寺有師弟這樣的真佛,是吾等之幸,弘揚佛法,全靠師弟了。”
接著又是一翻肉麻的恭維話,雲光不勝其擾,正好此時,晨鐘響起,早課時間到,雲光趕緊請方丈離開。
早課時,小沙彌引領雲光至前排,在方丈之後,換上金絲蒲團,看來他在寺中的地位已如日中天。
課畢,有僧人上前稟告,“雲光師兄,山門前有一位白衣青年,點名要見師兄您。”
雲光讓其引領至禪房,那人白衣飄飄,風采儒雅,分賓主落座,小沙彌上茶。
“慕容少主光臨鄙寺,有何貴幹?”
這就是松月山長公子慕容卓,先前在南山寺有過一面之緣。公子拱手道:“叨擾大師,只為我那不爭氣的兄弟。”
雲光不動聲色,聽他繼續說下去。“吾弟濯清迴歸後,為屠晚回魂之事,費盡心血,幾近入魔。好多次入異界尋找玉樹瓊花,百折不撓,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可是屠晚的情況每況愈下,近日已陷入沉睡。他將屠晚之殘魂安置在‘虛源鼎’之內,又以無妄海寒冰守護其肉身,放於臥室,日夜陪伴。如此瘋狂之舉,成何體統?莊內人心惶惶,談及‘鬼新娘’色變。”
雲光嘆息,“濯清看似拋棄了心魔,然而為情所困,執念助長,新的心魔已悄然生成。”
“您是他的師父,一定要幫幫他。我假借找到玉樹的蹤跡騙他離開,想將‘鬼新娘’託付給大師,藏匿起來,從此斷了他的念想。”
雲光苦笑,“如此濯清會更加受傷,少主要慎重。”
“猛藥祛痾,長痛不如短痛,他的怨氣由我一人承擔。請大師務必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