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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嘴唇微微抖動了兩下,視線一點點移向旁邊。
門口的小矮桌上,一個棕色的小玻璃瓶正靜靜地放在那裡,陽光灑在瓶身上,依稀可見瓶中液體澄澈的質感。
沉默良久,勞倫斯拿起了那瓶藥劑,又過了好幾秒鐘,他才開啟那個小小的瓶塞。
他抬頭看向瑪莎,看到自己的妻子仍然靠在門框旁,雙手抱著胳膊看著自己,就如記憶中的一樣。
“一路平安。”她用口型說道。
“我出門了。”勞倫斯輕聲回應,隨後依照那位精神醫師的囑託,將幾滴藥水滴入口中。
濃烈的味道在口腔中逸散開來,妻子的身影亦在陽光下悄然消散。
勞倫斯默默將藥瓶的蓋子塞好,又開啟小手提箱,將剩下的藥水放在不怕磕碰的角落,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著:“那個精神醫師淨糊弄人……這玩意兒簡直苦的要死,哪有什麼草藥香氣。”
這位在無垠海上漂泊半生的老船長整理好自己的出門物品,輕輕嘆了口氣,提起提箱,離開家門。
……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海蒂在傍晚前終於回到家中,她推開房門,脫掉外套,走進客廳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很沒形象地往椅子上一癱,深深地嘆了口氣。
母親正坐在溫暖的壁爐旁邊整理著幾封信件,聽到女兒回家的動靜便微微側過頭來:“大姑娘了,多少注意一下形象——淑女可不會這樣。”
“讓淑女休息一下吧,淑女今天淨在跟詭異離奇的噩夢和胡言亂語的海員打交道,”海蒂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有一艘船在無垠海上發生機械故障,在外海滯留了超出計劃將近一倍的時間,幾個水手是被五花大綁抬下船的——簡直是場災難。”
說到這她呼了口氣,搖著頭感嘆起來:“在無垠海上討生活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母親從信件中抬起頭:“聽上去可真糟,那你更不能這樣癱著了,趕快上樓泡個澡,先讓自己舒緩下來,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好吧,說的也是,”海蒂撇了撇嘴,終於一鼓勁從椅子上起身,她邁步朝樓梯方向走去,但突然又有些好奇地停了下來,“這些信是……”
“水費,電費,瓦斯,各種賬單——亂七八糟的東西,”母親隨口說道,語氣淡然,“以前都是你父親處理的,現在他正好出門,我就處理了。”
“好吧,我可不想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海蒂一邊說著一邊擺擺手,邁步上了樓。
母親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上樓,隨後才收回視線,目光掃過眼前的幾封信。
其中大部分確實是賬單。
但還有兩封是真正的信件——其中一封,來自世人難以想象的地方。
那是莫裡斯寫來的信,在今天下午由一位渾身燃燒著綠色火焰的信使送來。
信上帶有智慧之神的特殊咒文,以防被外人窺見其真實的內容。
老婦人面帶微笑地看著那上面熟悉的字跡:
“……正在前往寒霜,一路上倒是沒什麼風景可看,唯有海面上偶爾可見的小塊浮冰和遠方的寒霧頗有意思……
“……妮娜今天在餐廳裡補寒假作業,有一個奇怪的陰影從她的課本裡跑出來,大家爭相毆打它,十分熱鬧……
“……午餐前船長又去釣魚,你知道的,是那種‘魚’——它這次掙紮的非常激烈,那是驚心動魄的一幕,船長說有活力的魚吃起來口感更好,但其實我沒嘗出區別……”
老婦人笑了笑,將這封信暫且放在一邊,又拿起了另一封剛剛拆開的信函。
這封信卻來自寒霜。
寄信人是布朗·斯科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墓園調查
莫裡斯的妻子瑪麗盯著那封信的封皮看了許久,才從一旁拿過拆信刀,小心翼翼地開啟了它。
一張折起來的單薄紙張從信封裡掉了出來,在開啟那張紙之前,瑪麗太太首先注意到的卻是紙張背面凹凸不平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