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恩點頭:“的確是,如果你不信,機構內部有資料可供查證。發現人才、網羅精英一直都是51地區的建設宗旨,而且有相當複雜的監督考核程式,一旦發現有部門錯漏了精英,其主管將會遭到嚴懲。所以,在人才挖掘方面,我們一直都做得很好。比如……比如你,其實很久前就對你有所關注,成立了初級的觀察點,只不過從未驚動你罷了。大概說,全球類似例子每年都有近萬個,成功例子超過百分之一,也就是一百個左右。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全球各國哀嘆在奇術領域永遠無法追趕51地區的時候,真的應該好好檢討一下本國的人才進階制度了。”
那樣一來,三樹的身份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奎恩向韓映真揮手:“艾伯倫具體做了哪些工作,由你來向夏先生彙報。”
韓映真深深點頭:“是,願意效勞。”
雖然她是艾伯倫的弟子,應該會受到他的牽連,但在這種龐大的機構中,只要能力超強,就一定能受到上層的關注,重新獲得晉升的機會。
況且,韓映真的外貌與氣質真的極好,不輸給那些叱吒影視娛樂圈多年的日韓女星們。有這種先聲奪人的優勢,她想崛起,機會多如牛毛。
“我在日本早稻田大學遇到艾伯倫,他當時的研究專案是鮫人的人工培養,而我主修的正是深海生物學。三年後畢業,我就被招募到機構來,仍然跟隨艾伯倫,做‘鮫人歷史追溯’的課題。透過深挖中、日、韓三國的野史、民間傳說之後,我們逐漸發現,鮫人分為‘真、假’兩種,前者真實存在,幾乎都在大海中生存,遠遠避開人類活動區域。後一種,則是某些人類甘於為鮫人充當走卒,用人格和性命換取一些物質利益,其組成人員大多是些島國內部找不到工作的流氓暴徒。真正做壞事的,就是後面這一種。”韓映真說。
眾所周知,二戰時入侵中國的日寇中,也摻雜著其它國家的僱傭兵,其作惡手段之狠辣下流,連日本人看了都歎為觀止。
時代輪迴,這類僱傭兵又出現了。只不過,這一次島民不再聽從日本天皇召喚,而是跟從於海洋生物之下,供其任意驅使,情節之惡劣,比“漢奸”更“漢奸”。
在韓映真的描述中,她與艾伯倫一直在追查藏在日本的最大規模的假鮫人群體,併成功地獵殺了數百名。之後,艾伯倫就發現了一些假鮫人聚會時膜拜的畫冊,其集合聖地正是大鷹坪。艾伯倫當機立斷,立刻放棄東京的事,全力以赴趕往藏區甘丹寺。
人類的素質良莠不齊,這是事實,並非詆譭。所以,當外族侵入時,有的人揭竿而起奮力抗爭,有的人卻逆來順受,自動成為漢奸走狗,變本加厲地向同胞舉起屠刀,以人頭向主子邀功請賞。
聽完韓映真的話,我真的認識到了人性中更殘酷的一面。那些甘為鮫人走狗的人,果真是白白披了一張人皮而已。
“在大鷹坪潛伏長達五十日,共擒獲目標十八人,國籍各不相同。按照那些人的供述,大鷹坪在特殊的時間段裡會出現鮫人的特使。不同國籍的人對特使的描述和理解不同,因為每一國家的語言對於特異事件的用詞差別太大,我和艾伯倫加起來雖然能熟練使用八國語言,卻無法理解其中的微妙之處。於是,我們把十八人全都帶上大鷹坪,找了個背風的山洞,將他們囚禁其中,等待他們說的那種情形出現。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使用了些特殊的外交關係,所以直到上了大鷹坪,一切都還算順利,既沒有我方人員傷亡,也沒有不可掌控意外出現。”韓映真緩緩敘述。
“這是壞事。”奎恩插言,“在51地區的外勤任務中,如果一切程序可以掌控,那這就是明顯的壞訊息。要麼,最終一無所獲,徒勞無功,要麼,意外突然集中爆發,根本無法應付,最終以崩潰性的結局收場。這一次,艾伯倫的行動屬於後者。”
他說得很多,我們是奇術師,對這個世界有所瞭解,但只是萬分之一甚至億分之一,不可能是全知全解。奇術的世界永遠是不可預知、不可描述的,如果沾沾自喜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麼換來的就是最殘酷的失敗。
“艾伯倫是個好人,他也從未放鬆警惕,只是當時的情況完全出乎意料,我們的行動才會失控。”韓映真謹慎地表示了對奎爾的不滿。
奎恩並不掩飾對艾伯倫的鄙夷:“一個人應該有自知之明,如果他有足夠警惕的話,應該及時將這種情況上報給我,由我彙報上司,同時調集在尼泊爾、印度、錫金、不丹的幾組人馬馳援,在壞事發生前及時止損離場,保住十名51地區精銳干將的性命。你是51地區培養出來的精英之一,當然知道組織為了培養你們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如此莽撞行事,罪莫大矣!”
韓映真輕輕皺眉,向我望了一眼,再次據理力爭:“奎恩先生,戰爭離不開犧牲,如果那一次死的是我和艾伯倫,你會不會說同樣的話?作為戰士,死在戰場上是一種榮耀,當美利堅合眾國的國旗覆蓋在犧牲者身上時,無論是他們本身還是周圍的觀者,都會為此而倍感榮耀。不管艾伯倫此前的工作有多糟糕,但他為國犧牲卻是不爭的事實。作為亞洲區的行政負責長官,你繼續這樣說的話,我會向總部投訴你。”
她的目光中隱隱然有求助之意,而且她說的都是正義凜然的道理,眼下這種情況,明顯是奎恩公報私仇,故意抹黑艾伯倫的行動。
“好了,兩位,先敘述正事要緊。至於上司怎樣評判艾伯倫的行動,都與我們無關。現在,請韓小姐繼續說,到了大鷹坪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從中調停。
韓映真的情緒有了極大的變化,直瞪著奎恩,沒再說下去。
“繼續說,你敢抗命嗎?”奎恩厲聲喝令。
韓映真緊抿著嘴,只是瞪著奎恩,並不服從命令。
“你竟敢……我早就知道,跟著艾伯倫學習只會把你變成目無長官、目無法紀的狂徒。好吧,好吧,我馬上打報告,把你調離亞洲區,別在這裡耽誤了你展翅高飛的大好前程!”奎恩怒氣衝衝地走出去。
韓映真無聲地肅立著,忽然落淚,潸潸而下。
我抽了兩張紙巾給她,但無法說更多。
51地區的內訌與我無關,他們之間的爭辯與不滿,事關職位升遷,不是外人所能插言的。
“每個人都恨日本人。”韓映真說。
“沒錯。”我點頭。
全球那麼多國家,即使從未遭受過日本人侵略的北非、西歐諸國,也對日本人懷有深深的敵意。二戰時,日本軍隊的暴行傳遍全球,那些來自歐美的傳教士已經將這些殘酷實情拍攝下來,刊登在各地的報紙上,讓本國民眾知道,日寇有多喪心病狂。
到了近現代,隨著資訊渠道不斷地拓寬,全球對於大和民族的瞭解越發透徹,對其民族宣揚的軍國主義甚為擔憂。所以,民眾對日本人沒有一點好感就對了,反過來才是咄咄怪事。
“那是歷史,不可更改。既然做了,又不承認,豈能怪全球國家的百姓一起鄙視?韓小姐,我們還是拋開這些題外話吧。你冷靜一下,儘快把大鷹坪的事跟我說清楚。”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