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站起身來,拍了拍一山的肩,眼裡有一絲覺察不到的心疼,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心疼。
一山也不會知道,以後他所有深愛的人要為這個承諾付出怎麼樣代價。
七爺對著一山揮了揮手,指了一下後面,說道:“跟我進來。”
一山跟著七爺走進了裡面的一條過道,過道倆邊是七爺的臥房跟書房。過道盡頭的那堵牆,七爺設了機關,機關開啟後是一個房間,這裡面一山也只進來過幾次,每次有些什麼事情要交代的時候,七爺都在外面等著他,然後再帶他進來。
這個屋子裡沒有太多多餘的裝飾跟擺件,簡單的幾件傢俱,還有四根頂梁大柱,一山知道這屋裡肯定是有些什麼,一般的房屋用不上這大的頂樑柱,而且這柱子更像是為了地下工事而建的。
七爺走到桌後在抽屜裡拿出了倆個手電,其中一個交到了一山手裡對他說:“跟我來。”
也沒等一山回話,七爺來到了最內裡的一根頂樑柱邊上,柱子上面放著裝飾用的油燈,七爺抬手在油燈下面摸索了一翻,屋內最黑暗的角落傳來了一些聲響,隨後地上的出現了一個容得下倆人的入口,入口處還能隱隱看到下落的臺階。
一山跟著七爺來到臺階的盡頭,一堵黑牆又擋住了去路,七爺伸手在左邊石縫裡又是一翻摸索,石門應聲而開。這室裡燈火通明,跟外面截然不同。
一山進來有些恍惚,這,這不是跟上面一樣的房間嗎?
其它是不是一樣不好說,那肆根大柱子那真是一模一樣,怕這就是地上那間屋子的正下方,而那四根大柱子,不單單隻立於上面,而是貫穿了上下倆間屋子。
再細看那此不同外,這間屋子裡面放著各種各樣的擺件,物品,整整齊齊一屋子。
七爺帶著一山來到大廳正中,抬頭看著正堂裡的那幅一人多高的影象出神,影象裡是個古代武將騎馬回首的畫像。
畫像左下方一行篆體寫明:(東平王朱能(13701406字士弘,授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左軍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國公,祿二千二百石,與世券,九月甲申封,第二,勳號同前,祿二千二百石,世襲。永樂四年十月卒于軍。追封東平王,諡武烈。)
{以上東平王之說純屬百度,如有雷同,與我無關}
一山正在看著屋裡的各種物件出神,這些年跟著七爺上山入地的,覺得自己也見過些世面了,只是現在眼前這些也太讓他開眼了。
七爺沒有留意一山出神,看著畫像開口說道:“伍家莊挖出來了一個古墓,裡面有一個我想要的物件,你去幫我拿回來。”
“嗯?”出神的一山,聽七爺這麼一說,馬上反應過來,立在了七爺身後:“七爺,您說,什麼物件,我一定給您取回來。”
七爺回過頭,轉過身來看著一山,表情凝重,慢慢說道:“是一塊玉牌。”
七爺停了下來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一山覺得七爺後面還有話,也不插話,安靜的等著七爺把話說完。
“我已經不知道是從哪一輩開始,打我記事起,爺爺就帶著父親還有幾位叔伯總是奔波在外,尋找這六塊玉牌,那年我才八歲上下,半夜裡被一陣響動吵醒,透過那虛掩的門縫裡,瞧見了大伯被幾人抬著回來,渾身是血。我沿著大伯滴落的血跡來到屋外,只聽到屋裡一聲聲壓抑的低泣聲。”
七爺輕呼了一口氣,接著說:“或是長年累月的奔波,或是墓裡的毒氣所致,其它的幾位叔伯,還有我父親,在我大伯走後幾年就一個個相繼走了。以至於到了我這一輩人丁單薄,只有我與倆位堂哥哥,一位親姐姐,父親早早為姐姐尋了一戶人家,讓她嫁了人過正常的日子去了。至於那倆位哥哥,一位在尋找玉牌的時候不知所蹤,生死不明,一位也厭了這種生活,走得無跡可尋。”
七爺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又接著說:“那年我還沒成年,我父親眼看也要不成了,叫我到床上,讓我立下重誓,'若有違背,孤苦終老’,要求我窮極一生去完成他們還沒有完成的事。”
七爺說到這裡有點哽咽,稍稍頓了頓才又接著說:“我原本也是應了父親的要求,盡力在找,但是在遇到了你師孃後,我動搖了。我也想像你一樣帶著她娘倆去過些安穩的日子,可我只是有了這個打算,還沒有真的去做,你師孃就突然的離開了,讓我不得不想到當初立下的誓言。這才把小泥兒送到別人家去養著,接著兌現我當初立下的誓言,只是沒有想到……”。
說到這裡,七爺已經有了些抽泣的聲音了,轉了身過去,背對著一山。
這是一山第一次感覺到了七爺的難過,他從來沒見過七爺這樣,古墓裡多難的機關暗囂擋路,也沒見七爺皺過一下眉頭,七爺總是一幅嚴謹的模樣,喜怒不形於色。
前塵往事最傷人,世間幾人躲得過。
看著七爺努力壓抑著自己情緒,一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能用肯定的語氣,告訴七爺:“七爺,您放心,不管如何難,我一定為您尋到這六塊玉牌。”
“噗。”
七爺竟然一下就笑出了聲來,一山心裡很是不解,心想著,七爺不會瘋了吧,怎麼突然在這麼難過的情緒中笑出聲來了呢?
一口長長的吸氣聲,七爺慢慢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