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七眼神恍惚,笑了:“哪裡有不好。一切都很好,沒什麼不對之處。”
“那你為何只身來此?近來東南邊戰事不斷,欒京風雲迭起,他是不是嫌你累贅,沒有盡到當初對我的承諾!早知如此,我就……”
“什麼承諾?”
“待你如珠如寶,此生不負。”
若是再不給他肯定的答案,恐怕這隻無辜的酒杯就要在他掌中香消玉殞來了。
虞七從他手裡拿過杯子,倒滿酒:“杯子是用來飲酒的,不是用來鍛鍊手勁的。你一個拿筆桿子的人,練這麼大力氣作甚。來,幹了,就當慶祝我們在這樣的局面下都還還能夠相見。”
“……”她言笑晏晏的模樣落在柳天寧眼裡,心裡發疼,也只能一杯酒下肚,滿肚苦澀自己咽。
“我們今日不談別的,只談風月,噓。”
若是按自己以前的性子,是決不許她飲酒的。可如今好像只有飲著酒,大家甚至都變得迷迷糊糊,才有得放開心心扉暢聊的機會。
“喝!柳天寧,我對不起你……”
“你醉了。”
“對不起,那日在柳家我是當真想不管不顧同意的,但是我不能那樣做,會害了你的。”
“……”柳天寧動了動唇,沒說出來什麼,半晌問道,“你來究竟是為何?”
“噓!”
虞七已然醉醺醺,雙頰泛上通紅,兩隻眼晶亮亮的,斗笠和麵紗早被她掀起來隨手扔到窗外,孤零零地掛在江邊樹枝上。
“不可說不可說。我偷偷告訴你……我是來幫第五胤賺銀子的。
要有銀子,他才能打仗;要打仗,他才能贏;要贏,他才能殺了太子;要殺了太子,他才能報仇……嘿嘿,我都知曉的,我可聰明瞭。”
她興奮地拍拍胸脯,拿著酒壺站起來,一個沒站穩,往前跌進柳天寧懷裡。酒壺咕嚕嚕在地上滾了一遍。
鼻頭正好抵住柳天寧的喉結。
喉結滾動。
蹭得鼻頭癢癢得,虞七闔上眼嘟囔著打了個噴嚏。
柳天寧心臟驀地跳動飛快。兩隻手僵在半空。
“虞七,虞七……”
懷裡的重量沉甸甸的,一點沒有要回應和挪窩的打算。
混著酒氣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上,柳天寧僵著身子垂下目光,滿是柔和:“是,你最聰慧了。”
手指情不自禁地為她將不聽話的鬢髮撩到耳後:“你想做的,我幫你呀。”
酒樓的店家此時正在樓下躊躇,來回走動拿不定主意:“你們說這打烊的時間都過了,柳大人怎地還不下來?要不要去催催?”
小二們擠作一團,面露為難:“掌櫃的,人家可是父母官,而且今日特地帶了一名女子上去,恐怕……咳咳,咱們還是不去打攪為好。”
“這……”
幾人正討論著,櫃檯旁邊的鈴響了,一看,正是連通雅間那枚。
這回真是,不想去都得去了。
小二們之間猜丁殼選出一個前去。剩下的紛紛瞧熱鬧,甚至打賭究竟柳大人和那名女子在雅間裡幹什麼。被選中的小二揹負著眾人的希望上了樓。
沒多久,便一臉興奮地跑下來。
他手上多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快看快看,柳大人出手可太大方了。”
“快說快說,他們在上面幹什麼!”
“害,你們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是那女子喝醉了,柳大人怕人家著涼,特地叫我們拿床被子上去。柳大人行得正做得直,好著呢!這不,還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說要包咱們店一晚。你們是沒見,柳大人對那女子實在是太溫柔了,他們之間一定是青梅竹馬!”
“好了好了,小聲點。
這都是柳大人的私事,若是傳出去,你們一個兩個三個統統都別想在漢縣混下去了,管好自己的嘴!”掌櫃的一把抽過五十兩銀子,珍惜地疊好放進胸前,惡狠狠地囑咐道。
“是,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