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姑娘最近就是記性不太好,您還時常叫我提醒您呢。”
“那……”虞依湘激動地不住捏自己手背,生怕是一場夢。她做夢也沒想到,虞七竟然願意高抬貴手,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即使她知道就算魚死網破祖父也一定會放棄自己而保全這位即將嫁入皇室為虞家帶來榮華富貴的二姐!
“不過我倒想起來,好像是有什麼話想對你說。”她這般欣喜的模樣落在虞七眼中有些刺眼,沉默許久她還是決定言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準繩不能違背,虞依沅是靠運氣,但跟她一般幸運之人還有多少呢?若是你能尋一個日後高中之人做夫婿,我想即便你爹孃不同意,祖父也斷不會不同意的。”
言盡於此,剩下的全看她自己領悟罷。
“三妹慢用,我先行一步。”
樓下北朔使臣已然遠去,往皇宮方向行去,化成街尾處的一撮小黑點。
她的話飄進虞依湘耳朵裡,被她放在唇間反覆碾磨,似是終於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二姐……”
“姑娘,二姑娘已經走了。”
虞依湘略感失落,心跳異常。虞七說的可不就是保證麼,不會告發自己與段公子私下相約之事,還說只要段公子日後高中,她便一準能下嫁於他!
沒錯,只要自己拖延這兩年不議親不定親,一定能如願的!
這是她第一次,對虞七發自內心的感激。
“姑娘,您為何要提醒三姑娘呢?三姑娘性子驕縱,對您向來態度不好,您就算是好心提醒了她,她也未必會領情的。”躊躇許久,眼看著虞府近在遲尺,春苓終於忍不住開口。
“沒事,隨她去吧。”虞七搖搖頭,輕聲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要走,無論如何日後的結果也都是自己承受。她只不過不希望虞依湘選擇錯的路,提點幾句罷了。虞依湘這姑娘,看著驕縱任性目中無人,實則心思確是純淨,什麼都表現在面上,不懂得隱藏,與大房其他人心中藏的腌臢心思不同。所以,她其實並不那麼討厭她。
回府徑直進了苑裡,春苓便去張羅午膳。
苑裡今日寂靜得緊,爹孃都不在家用膳。她索性將正繡著的鴛鴦被枕從房中搬到院子鞦韆旁,坐在鞦韆上慢悠悠地晃盪著雙腿,一邊開始任重而道遠的刺繡大業。
繃緊的繡面上突然落下一粒小石子。
虞七並未在意,用手將其拂開便是。
又一粒,這回是一小片黃褐色的樹皮,樹皮內側還有新鮮的汁水,怎麼看都不像是自然脫落。
她疑惑地抬起頭,驀然被樹上一人晃花了眼。
她一手掩口,一手眼疾手快將繡盤藏在身後,猛地起身,身子僵硬。
“爺,你,你怎麼來了!”
第五胤橫坐於枝椏之上,背靠著樹幹,頭頂是濃密的樹葉和朵朵含苞欲放的黃角蘭,盈盈花香瀰漫在他周圍,將他整個人遮擋在近處的枝葉之後,影影綽綽,似夢還真。他的目光從上往下似笑非笑地斜睨她。虞七整個人都僵硬了,沐浴在他的目光之中,彷彿周身也裹上了他目光中攜卷的黃角蘭氣息,甜絲絲的,浸人心脾。
他手中還把玩著另一塊樹皮:“路過罷了。看這樹開得不錯,過來歇歇。”
說謊也不打草稿。虞七心裡甜甜的。
“你等等我,我先把東西放回房間再出來。”
她快速將繡盤抱在胸前往房間跑。
那塊樹皮啪地砸在她後腦。
“別藏了,我早看清楚了,不就繡的兩朵雲嘛,姑娘家的繡工不好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本王既與你定了親便不會嫌棄你。況且這些活計以後也不用你來做,王府的下人多了去了,無需你親自動手。”
“你說什麼!”
“怎麼本王說錯了嗎?”第五胤挑眉攤手,對小姑娘叉著腰氣勢洶洶的模樣分外不解。
小姑娘索性將繡盤高高舉起,指著道:“你再仔細看看這是兩朵雲?!”
雖然還沒繡完,但她明明繡了水面的波紋,兩隻漂浮在水面還成雙成對的東西,怎麼就成了雲朵!明明是,是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