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的要往西廂去,西廂的要往東廂來。
兩邊的人剛好堵在前廳,結結實實地撞了個滿懷。
虞七沒看路,腦子裡被玉錦方才說的話給塞滿了,滿得要脹開。
玉錦姨說玉蘭被大房發賣了!
那可是發賣啊!一個年逾三十的女人被髮賣除了去礦裡做奴隸還能如何!一念及此,她心裡就難受得要裂開,鼻腔也像被堵住一般。小時候明明玉蘭姨最疼她,每次出府採買都會悄悄給她帶最愛的糖畫。可現在……
“給我讓開。”虞七撥開被撞的婆子,一門心思要往前走。
可那人一口尖利之聲,像摔碎了劃在桌面的瓷片發出劃破耳膜的聲音:“你個小丫鬟,趕著去投胎啊,不長眼睛四處亂竄,撞到主子怎麼辦!”
“……”
虞七沒工夫跟她計較,只想著繞開這人臃腫的身形。
可這偶然一瞥,讓她腳步頓收當場。
她一把揪住陳媽的領子,將她拖到面前,咧開一口森森白牙:“找的就是你。這府裡囂張跋扈的狗,屬你叫得最歡!”
“你你你,你個小賤蹄子罵誰呢,不想活了是吧,我可是陳媽!”陳媽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從虞七手下掙脫出來。
“我當然認得你,陳、媽。”新仇舊恨,歷歷在目。
虞七將那根粗壯的柴火直直對準陳媽面門,硬生生將陳媽的眼珠子瞪成了鬥雞眼。
“你你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我問你,玉蘭在哪兒!”
“玉,玉蘭?”
“我再問一遍,玉、蘭、在、哪。”虞七沒那麼有耐心,若非為了玉蘭姨,她一定先打斷這狗奴才的腿。
“……”陳媽雙膝彎曲,滿腦驚疑。這蒙面紗的小姑娘究竟是何來頭,竟敢幫二房的人說話!大夫人規矩莫非白立了不成!
況且粗使下人玉蘭因到盜竊主家財物,早在一年前就被髮賣了……
“虞七?”
一道試探性的詢問從陳媽身後傳來。
陳媽甩著臃腫的身體往那聲音後面躲:“夫人,這賤婢幫二房說話,該罰!”
那女聲主人終於露出真面容來:兩道眉毛飛入鬢中,眉頭低垂。只有常皺額之人方有此面容。嘴邊一粒小黑痣,隨著說話微微跳動。
誇張的是,此人似乎將所有的行頭都穿戴在身。光是頭頂上的金步搖光就有足足兩支,還有珠花耳璫沉沉墜著,手腕上薄薄的初夏衣裳遮不住裡面的一二三四個鐲子。
這般招搖的,除了大夫人還能有誰!
“常蓁!”
虞七揚起柴火棍,忍耐住怒火止步:“玉蘭呢。陳媽身為你的狗不會叫,那你這個當主子的總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