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在給主子診脈的時候,已是頻頻皺眉。
他家主子躲到湖邊的房子來住,不就是為了求一個清淨嘛,可現在,簡直鬧騰的叫人受不了的地步。
今日,程管家已代為宣佈,嫁入王府的新婦,正式當家。
錦鯉跟吳辛一商量,便決定找機會,來跟顧惜年告狀了。
“皇子公主們全都是晚輩,他們難道一點不知禮數嗎?”顧惜年眼神輕輕一動,“或者說,就是故意的。”
這話,雖是心知肚明。
可顧惜年能說,錦鯉卻是不敢說的。
“也罷,這事兒由我來處理,你好好伺候著王爺吧。”
顧惜年離開時,又盯著床榻的方向看了很久。
看的錦鯉和吳辛一起緊張起來,他們開始擔心,顧惜年隨時會走出去,把窗幔給撩開來——
但顧惜年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子去做。
“吳辛、錦鯉,護好你們主子,那麼多侍衛擺在外邊可不是花架子,在最需要你們的時候,若你們不能捨命相互,等你們主子醒過來時,身邊也不會再有你們的位置。”
這話,講的已是極重。
吳辛與錦鯉同時一激靈。
顧惜年前行一步,來到了病榻跟前。
她與唐王,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幔。
雖看不見彼此,但她壓低的聲音,卻是飄了過來。
她說:“我既是索要了當家之母的權利,便會好好的承擔起唐王妃的義務,你且放心好好養著身子,有我在,必會護你周全。”
這是她立下來的承諾。
但也是她對他一個人的許諾。
唐王有屬於他自己的命運,即使兩人此刻已是名義上的夫妻,唐王的路,依然要他自己去走。
顧惜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堅定。
那堅定的一步步踏出去的腳步,多了許多殺伐之氣。
竹林之內,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幾位金枝玉葉指揮著會武功的侍衛去湖中捕魚,小太監和宮女們責負責升起篝火,燒烤食物;
做這種事,顯然他們是極擅長的。
帶來的食盒裡,還有不少菜色,放在火上稍稍加熱,便是香氣四溢。
“我們這麼做,不太好吧,萬一……萬一七皇叔醒過來,他知道了,一點會很生氣。”六皇子露出了懼怕的表情,他看向三皇子,再次勸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天都已經黑了,我怕鬧的太過分,唐王府的人會……”
所有話語,消失在了與三皇子的對視當中。
六皇子瑟縮了一下,欲哭無淚的喃喃:“三哥,你真的不怕七皇叔嗎?他下手狠著呢,跑他跟前來鬧騰,以他那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個性,他一定會……”
“一個廢人,還是能把你給嚇尿了褲子?”三皇子手裡捏著的燒雞腿,不高興的砸了過去。
六皇子沒躲開,錦衣之上留下了一道油膩的印子,被打中的地方,透骨的痛,可是六皇子根本連揉都不敢,耷拉著腦袋,整個人蜷成了一團。
三公主冷笑的摸了摸鬢角:“六弟的性子,長到多大,都沒有改變。做了便做了,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不成大器。”
六皇子不服氣的回嘴:“這事兒我本來是不贊同的,是你們非要拉著我過來的,我不願意,三哥跟你就一直拿話擠兌我,非迫著我答應。”
頓了頓,六皇子愈發的鬱悶:“難道就只有我怕七皇叔嗎?我才不信你們不怕!”
三公主抓起一根幹掉的竹桶,一個一個的往火上投。
火焰燒裂了幹竹,發出噼啪的脆響。
三公主雙瞳之中,跳躍著兩簇熾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