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倒是嘆了一口氣,對這管事說:“與你無關的,我自會隔了牆報與內院,與你無關的……人是我打死的……唉……”
說著姚海就拿著梯子搭在了另一邊的牆頭,爬上去後垂頭喪氣地將事情報與了內院。
族長和各個能說得上話的在得了這個糟糕的訊息之後已經在緊急商討了。可沒等他們商量出來個結果,得了報的公門卻已是緊急行動了起來。
由於公門也在西城,此間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到了那裡。不論再怎麼對外宣稱暫不辦公,自家同僚都已是橫死街頭了,若這樣還不出頭,那還有何面目在城內行走呢?
衛作為城內的捕頭自是訊息靈通,雖不屑竹節為人,但此時還是去請來馮潮的令,然後就招呼著身邊的公人一起到了姚家門前,便要就地料理此事。
他很早就看不慣竹節這副又窮又拿捏的做派了,也就是跟自己沒啥利益衝突才在明面上讓著三分。昨日得聞此人被一巴掌抽暈,還甩飛了幾顆牙齒後,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今日裡在獲報此人被打死當場之後,也不過是微微地皺了皺眉。
這竹節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個戳在那裡不嫌多、拔掉丟一邊也不嫌少的彆扭物件罷了,真正是個無用的竹節。
他任由手下對這失禁的屍身做著查驗,致命之處他早就一眼瞧出來了。而現在卻是揹著雙手,目光在這裡的街面、牆頭和地上各處棄物之上掃視著。
看著這滿地的小石碎瓦,黃臭的便溺遺失,還有不知誰被踩落的斷裂草鞋,他便能大致想象出當時的慌亂景象來。如此之多的髒亂之物散落在地上,卻是較集中地只出現在數十步之內的範圍裡,而這片亂象的中心便是姚家的宅院。
“嘖嘖嘖,髒得不像是西城。”衛搖著頭如此評價到。這在西城人的語境裡,再低一階的就該說“如同是野人”了。
然後他又抬起頭,對著宅院朗聲說道:“公門到此,這裡誰主事啊?出來說個話吧,咱們一起把這個事給辦了。”
姚海陰沉著臉一把撥開了想上梯子的管事。公門的都已經來了,再隔著個牆不過是惹人恥笑罷了,所以他轉而直接就開了大門邁步出院。
他先釋了一禮,可沒等他開口說話,就從旁邊的巷子裡響起了柺杖杵地的聲音。聽得出這是族長的柺杖聲,他便默然低頭地退到一邊,再不發一語。
隨著這有節奏的響聲,便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姚家的族長。這長髯老者呵呵地笑著說:“有陣子不見了,聽說公門的都不怎麼出門了?”
衛也笑著答道:“哦,出門就沒好事嘛。不過特別糟糕的事情還是得出來看一看的,畢竟同僚一場啊。就像眼下這個事情,可不好辦啊……”
這個捕頭咂著嘴,故意不將話說明白。
族長默不作聲地聽他說完,然後才點頭應道:“哦,這樣啊。十個?”
“這是公門之人。”衛搖搖頭,還將上身略向後仰了仰。
族長扶在柺杖上的一個手掌撐開,問道:“十五個?”
衛緩緩地搖了搖頭,眼睛確瞅著地上,然後慢慢地說道:“他的家人可還得照料。”
族長的心是越來地越往下沉了,這個衛往常也沒少喂,今日遇到這個事卻依然是牙齒這麼地鋒利。這樣的畜牲可不好再養了,遲早會有貪心不足反噬自家的一天。
於是就以拐杵了兩下地,然後說道:“再加五個,把水往北城幫上面引。竹節死之前跟他們的人走在一起的,很多人都看見了。”
衛一聽可以攀咬到馬四娘那裡,立刻就是眼睛一亮,當即就笑著問道:“哦?有這回事?那感情好,這樣就能省很多事了!”
他雖沒應承下辦或不辦,但是他同這打了多年交道的族長是有默契的,兩人便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再隨便交換了些近日的訊息之後,衛便拱拱手告辭,假意去同還留在周圍看熱鬧的人攀談。而姚家族長則是轉身走巷道,經後門回家了,臨走之時只是對著姚海擺手,示意他趕緊回院。
從一開始就沒說得上話的姚海就若泥雕木塑一般,只是面無表情地半閉了眼陪在邊上,彷佛只是個為這二人做護衛的家丁。等這兩人互別之後才抬起了頭,依然是面無表情地回院關上門。
手上的人命多了,就這次的最讓他撓頭。倒不是說苦主家有多能耐,或者其人身後的公門有多難纏,而是自己想為家裡分憂而主動擔的事情卻扯來了更多的負擔,完全是與自己的初衷相背了。
院中的管事見他回來了就趕緊湊上前來。剛剛在院裡頭就看到了自家族長在同那捕頭說了些什麼,但是礙於身份並沒資格能湊上前去參合。
他只能巴巴地問姚海:“海大,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