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猜想,當年趙海光跟珍珍媽媽結婚時,新打的桌凳和衣櫃。最終珍珍媽媽忍受不住生活的貧瘠,悄沒聲息離家出走。
趙海光帶著珍珍四處尋找,幾年下來,房子也就破敗如此了。
爐子上燒水壺裡的水沸騰著,冒著熱氣,壺蓋噗嗤噗嗤作響。
我和馮清清一邊圍著火爐暖手,一邊打量著這間屋子。面面相覷,打心底裡湧出一種深切的悲哀。
“昨天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拾掇拾掇,家裡又亂又髒的……”趙海光搓著手,很不安的樣子,“蕭總,馮大妹子,炕上坐,炕上暖。我給你倆倒熱水。”
珍珍利索的脫掉鞋子,上了炕,站在炕上笑著,“清姨娘,蕭姨娘,快上來啊!”
任誰也想不到,這就是趙海光的家。馮清清臉色悽楚,“蕭然,車鑰匙給我,我去拿吃的東西。”她眼睛裡閃著淚花兒,拿了車鑰匙,一轉身出了東廂房。
趙海光倒來熱水的時候,馮清清拎著兩大包東西進來,她把袋子一股腦兒放在炕上,“珍珍,快來看,清姨娘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有巧克力,有沙琪瑪,還有果粒橙……”
珍珍跪坐在炕上,小手扒拉著一堆零食,小嘴巴撅了起來。
“怎麼啦,珍珍,不高興?不喜歡嗎?你看,還給你帶了香甜的玉米火腿,還有香芋小丸子……”馮清清取出零食,如數家珍。
珍珍取下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小手指纏繞著馮清清的一縷頭髮,搖著小身體說,“珍珍想吃清姨娘做的小餛飩,珍珍想吃清姨娘蒸的雞蛋羹。”
馮清清怔了一下,她放下零食,倚在炕沿上,把珍珍摟在臂彎裡,撫摸著她的小手和小臉:“好,等過了年,你和爸爸回川南了,珍珍就可以揹著小書包去上幼兒園,就可以天天吃到清姨娘做的小餛飩啦。”
我倚在另一邊的炕沿上,不說話,看著趙海光尷尬地搓完手又去揪袖口,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管嘿嘿嘿傻笑。
馮清清嘴不饒人,她摟著珍珍,轉頭狠狠瞪視了一眼趙海光,“你偷偷溜回來的賬,我們明天再算。天天吃我做的飯,今天該輪到你給我們做飯了。端來兩碗白水,你是想餓死我們嗎!”
不愧是辣妹子,人直話也直,直數落的趙海光抬眼看我們。他低著頭,坑坑巴巴地說:“家裡……家裡……家裡除了番薯……再沒別的吃食了。我明天去買……”
趙海光硬著頭皮說完,急忙出去了。
我默默端起熱水,輕輕吹著熱氣,小口抿著。
突然間覺得,馮清清以後再不用出去相親了,眼前的趙海光好像挺對她脾性的。
可惜,趙海光心裡只有珍珍媽媽一個人。
馮清清見我不做聲,只拿眼睛看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漸漸變紅。
我正想說點什麼,音樂聽到鄭玲兒呼叫聲:“蕭然……蕭然……”
我連忙出了屋子,尋聲而去,馮清清,趙海光都跟著我跑出來。
果然是鄭玲兒,遠遠見到我,她抹了一把眼淚,又笑起來:“老天,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