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什麼大事兒,答應的十分爽快,還問我需不需要司機,我拒絕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唐恆走後,我趴在桌子上,欣賞插好的瓶花。滿天星潔白,其間還點綴了幾枝藍色小花,藍白綠紅搭配在一起,消減了不少玫瑰的嬌豔。
馮清清回來時,已是午後,天空中隱隱又飄起細碎的雪花。
“找到周老師了嗎?”我抱著一絲希望問他,多麼希望王姐照片上的人不是周老師,而是跟他長得相似的什麼人。
馮清清搖搖頭,那模樣好似從陣地撤下來的殘兵敗將,眼神木訥,走路打不起精神。
“周老師休假了。”馮清清搖搖頭,“學校沒找到人,我打聽到了他家的地址,去他家也沒有人。”
馮清清看到桌上的瓶花,瞥了我一眼,“有錢人來過了?”
見我點點頭,毫不含糊張嘴就噴:“庸脂俗粉,比起周老師家院子裡的白梅,像極了塗了劣質化妝品的老女人。”
我愕然地看著她,不明白這花怎麼惹她礙眼了。疑惑的問:“周老師家的白梅?”
她是典型的話癆,我這一問,必定引來她的滔滔不絕。
可誰知,這次我猜錯了。她白了我一樣,“周老師家的白梅開了,別問我,自己去看。”
周老師家的地址我有,他在微信裡給我發過,在川南大學的五號門附近的西北角。
當時我還有些莫名其妙,發住址給我做什麼?今天我才想明白,一定是等到落雪的日子,邀請我去看梅花的。
梅花開了,他休假了。和蘇懿瑄一起出現在機場,開啟一次美妙的旅行,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清清姐,明天我們去找趙海光。早晨八點出發,你收拾收拾。”
馮清清睜大眼睛,臉上現出驚愕、期盼,還有我看不懂的一絲驚喜。
我丟下這句話,丟下馮清清,徑自出門,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白梅開了。”
揮手攔住一輛計程車,“川南大學五號門。”
拿出手機,找到蘇懿瑄,毫不猶豫地發了一條簡訊:“蘇蘇,你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怎麼聯絡宋堯可以告訴我了嗎?”手機放進口袋,側頭,窗外是陰沉沉的天空,街景也陰沉沉的沒有半點溫度,從眼前閃過。
周老師的愛,也不過如此,放棄和選擇之間變得如此之快。難受之餘,我甚至有點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倉促地迷失在周老師給的愛河裡,慶幸生活給予的磨難讓我有機會看清了他。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看清了口口聲聲說要與我比肩的男人,還可以讓女兒回到身邊,人生一大幸事。
流年大大的吉利。
下了車,走進五號門,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座小山,半山腰是一座座二層樓的小院子。走近些,再走近些,其中有一家柵欄圍住的院內,有一株梅樹。
院裡是上下八間的二層小別墅,圍欄中央一座鐵門緊鎖著。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別家的房子,亮起了燈光。
我站暗影裡,這裡第一次來,也是最後一次。之所以前來,就是為了看看這株梅樹。
一株與我一般高的樹,瓊枝旁逸斜出,乾裂灰暗的枝幹上,低矮的枝幹上綴滿了珍珠般的花蕾,飽脹的馬上就要裂開似的。略高一些的枝幹,未開的花蕾、已開的白色花朵相互映襯。
一樹的白花,層層疊疊,紛紛繁繁,在細碎的飛雪中,傲然怒放。
那天在醫院門口,他告訴我,六年前種下的梅樹,第一次開花了。
他告訴我,我就是他心目中的白梅,經風霜而越發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