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春一邊收拾著房內,一邊說著,一副為江秋曼著想的模樣:“沉家家風嚴謹。少爺未曾娶妻便納妾,老爺子必是不肯的。幸好姨太太您懷有了身孕,否則怕是要被老爺子亂棍打死呢。”一邊說,一邊擺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江秋曼果真也害怕了。停下了手中的繡花針,驚恐道:“沉家老爺子這麼兇殘嗎?這可該怎麼辦呢?”
錦春偷瞄江秋曼的神色,緩緩道:“姨太太別怕。您如今懷著孕呢,老爺子就算再不喜歡您,也不會為難肚子裡的小曾孫呀。”
江秋曼果然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錦春將房內重新擦洗了一遍,又端來了冶燙傷的藥,和剛醃製好的話梅來給江秋曼吃。這幾日她的腿傷又好了許多,外敷內服雙管齊下,效果顯著。
臨走前,錦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對江秋曼的擔憂。
江秋曼故作看不懂的模樣,拉著錦春問著沉家的各種,就是不問她在擔心什麼。
江秋曼道:“你照顧少爺多久了?這麼多年,辛苦你將他照顧得這樣好呢。”
錦春先是說了幾句客套話,緊接著,就聽她嘆了一聲,說道:“姨太太真是個妙人,這般關心奴婢。可奴婢想來想去,有些話還是想對您說一說。”
江秋曼好奇道:“錦春想說什麼?”
錦春道:“先前奴婢便說了,若您生了個小外孫,便是母憑子貴了;卻若是您生了個女兒,怕就……”
江秋曼忍不住揪心起來:“怕就如何?”
錦春道:“奴婢自小就照顧少爺。從北平到上海灘,將近二十年了。奴婢是最瞭解老爺子的。他原是大清的老侯爺,後來大清亡了,才開始做玉石營生。如今更是混得風生水起的。
“老爺子大風大浪一生,什麼沒見過?更何況是區區後宅的女子。沉家家風嚴謹,乃是最正統的大戶人家。如今沉家乃是少爺一脈單傳,倘若您沒能生個男丁,您又破了少爺未娶妻便先納妾的好名聲,只怕……只怕會不得善終呢,真是可憐見的。”
一邊說,錦春一邊害怕得抹眼淚。彷彿已經看到江秋曼生了個女孩,母女兩一齊被老王爺活活打死的畫面==……
江秋曼果然嚇得臉色慘白,連話都不會說了:“這、這可如何是好?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得罪老爺子啊!”
錦春點點頭,繼續難過道:“奴婢也是看您初來乍到,這才好意給您提醒呢。”
江秋曼道:“錦春真好,那,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錦春笑了起來,說道:“如今您腹中胎兒才兩月有餘。巧了,奴婢認識一個上海老相師,他可厲害了,能看出您腹中懷的究竟是男是女。就算是女兒,他也能靠作法,把腹中的女兒變成兒子。就是不知夫人願不願意試一試?”
江秋曼沉默許久都不說話,面上一副猶豫的模樣。
錦春連忙又道:“自然,姨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自是肯定能生出男寶寶的。”她笑得靦腆又善良,“是奴婢想多了,奴婢也是太激動了。畢竟,少爺的這院子,鮮少有女子來。”
江秋曼道:“不,錦春你說得有道理。只是……”她又一副猶豫的模樣。
錦春道:“只是什麼?”
江秋曼忐忑道:“此事若是被夫君知曉了,他必然是要生我的氣的。”
錦春笑道:“夫人擔心這個作甚?此事你知我知,別人又怎會知曉呢。”
江秋曼這才放心下來,可眉間依舊擔憂:“那,那你便去將那個老神醫請來罷。只是錦春,此事可萬萬不能讓第三人知曉。”
錦春連聲應下,便歡歡喜喜得去請老相師了。
這個老相師姓王,人稱王半仙,住在城西王家小弄堂,業務相當廣泛。不管是風水調理,八字算命,還是看卦占卜,每一樣他都手到擒來,簡直比茅山上的道士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