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是人心。
1951年,被稱為‘金珠瑪米’的解放軍來到西藏,才讓‘會說話的牛羊’成為這片地方的主人。
隨後,新政府廢除的農奴制,禁止使用所有人體法器。
被收繳的眾多法器,如今還陳列在展館裡。
喻以筠突然停下,蹲坐在大殿中央。
假如他用人的姿態來到這裡,恐怕會單純同情那個時代。
現在不同。
被獻祭給神明的豈止是奴隸?
古往今來,有千千萬萬的動物,被打著‘祭祀’名義剝奪生命。
‘低賤’的動物,真的能夠換來神明普渡重生嗎?
喻以筠仰著臉,對上佛像那雙半閉半睜的眼睛。
如果神佛存在,什麼時候能讓生命真正平等呢?
喻以筠冒出這個想法,突然有些愣住。
當了好幾輩子獸,自己的人性還沒有被徹底磨滅。
並不是因為他無法以野獸的方式生存,而是喻以筠意識到:
自己心中還有希望,還可以許願。
唯有人,會在黑暗時希望光明。
他喜歡自己保留的人性。
最終雪豹沒有祈求神佛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太清楚,這件事的主體不在佛。
‘人’這一生物內部都沒有實現平等,用各種標準進行階級劃分。
想讓他們放下自傲,平等看待每個絕無僅有的生命,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豬咪重新繞到寺廟後方,找了塊平坦隱秘的地方睡大覺。
中午,他被吵吵嚷嚷的說話聲吵醒,才發現自己挑的地方恰好是透過後山的入口。
遊客們被擋住去路,又不敢隨便靠近雪豹,隔了好幾米偷偷拍照,同時問廟裡修行的人。
“他是你們養的貓嗎?”
“不是。”修行者搖搖頭,“他受到佛祖感應,已經來了好幾天了。”
“喵嗷?”喻以筠詫異。
某隻豬咪以為自己藏得隱秘,沒想到廟裡人好幾天前就發現自己了,卻沒有驅趕。
在修行者眼中,雪豹與普通香客沒區別。
有個兩鬢斑白的老婦人,慈藹地問,“你想求什麼?來生嗎?”
“喵嗷!”喻以筠否認。
藏傳佛教與印度教同樣有‘來生’的觀念,認為今生作為下等人吃苦,是為了來世當上等人鋪路。
並非喻以筠不相信他們關於‘來世’的觀念,而是豬咪知道自己的來世……
八成不知道去哪裡當獸。
隨遇而安吧。
豬咪懶倦地爬起來,往旁邊挪了挪,把通往後山的路讓開。
人群見雪豹這麼乖,有個紮兩個丸子頭的小女孩,掙脫媽媽的手,噠噠噠跑過來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媽媽說,好孩子應該得到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