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也只是在這月光之下打量了紀桑晚一眼,便也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花了功夫的,雖然這紀桑晚因為雨天行走在這崎嶇小路,淋了雨水一身狼狽,柔橈輕曼,嫵媚纖弱之態卻絲毫不減。
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
沈妄在朝中浸淫多年,早年還有人為了找出他的弱點,環肥燕瘦的姑娘,流水似的往他身邊送,他那次不是冷漠處理?
卻不想,如今還有人在動這份心思。
就在身上正要掐得沈妄斷氣的時候,紀桑晚掙扎著憋紅了臉,一字一句說出幾句話。
“我……我娘是安樂郡主……她……要我……”
聽見“安樂郡主”四個字,眼下男人眼中的殺意驟減,在最後一刻鬆開了手。
紀桑晚恢復呼吸,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她腿軟滑落在地,摔了個十分狼狽。
就在看到沈妄那一瞬間她才記起,前世就算是自己受傷瘋癲,這陸家也是看不上紀雲柔的,哪裡想到而後一日紀雲柔竟然得到了朝中佞臣沈妄的庇護。
紀桑晚對紀雲柔的瞭解不多,卻知道她若有了如此靠山,不必一開始在自己面前做低伏小,沈妄能使陸家心甘情願接受前世的紀雲柔,定然也能保護她在紀家周全。
然而前世的沈妄,是在紀雲柔頂替了自己的身份,搶走母親所留下的一切財寶之後出現的。
那麼沈妄看的未必是紀雲柔的面子,而是……
見到沈妄那一瞬間的茫然,她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只是紀桑晚對眼前男人瞭解甚少,恐怕還需要回去翻找一下母親的遺物,打聽一下母親的舊部,瞭解一下這些事情。
就在此時,沈妄俯身。
“你娘要你做什麼?”
紀桑晚剛剛重生,記憶混亂,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
與虎謀皮,言多必失。
紀桑晚眼睛一閉,強裝淡定。待她再睜眼,目光裡面盡是不容置喙的淡定,她扶著沈妄伸出的胳膊站穩,從害怕逐漸淡定。
“沈大人,我府中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父親一家引外室女進門,想要貪圖我孃親嫁妝,我需要早些回去處理。
待到事情解決,再來謝過沈大人!”
紀桑晚不想與沈妄多糾纏,卻決定先將自己的東西拿回來,畢竟那永安侯府表面金碧輝煌,一直靠著的都是自己母親的嫁妝和封地供養。既然紀桑晚決心與他們斷絕關係,那必定是要斷得乾乾淨淨。
整理了母親的東西,再慢慢想母親可能與沈妄有何牽扯!
畢竟她如今孤身一人,母親儘管名聲在外,還是需要一個靠山的。前世,紀雲柔敢利用這一樁事情求沈妄庇護,她紀桑晚為何不行。
紀桑晚站在沈妄面前,雖然身上有傷,看著羸弱,卻倔強地行了個禮。
就在幾人覺得,紀桑晚的事情已經結束,卻不想站穩身子的紀桑晚大膽開口:“沈大人,唯有我一人,勢單力薄,不知沈大人可否借幾個人給我一用!”
深夜裡,紀桑晚的聲音堅定且果決,讓與他相對而立的沈妄心中都多了一絲驚訝。
紀桑晚與沈妄分明是剛剛見過這一面,以沈妄在朝中名聲,哪怕是紀桑晚那做侯爺的父親都不敢有此大膽想法,偏偏紀桑晚就這樣說了。
紀桑晚緊拽著衣裙,周遭一下子安靜得可怕。她這算是剛剛逃出虎口,如今跟沈妄提要求也只是為了探個虛實。沈妄是出了名不把朝中人命放在眼裡,若是她走錯了,恐怕離不開這荒山了。
紀桑晚的心提到嗓子眼。
此時的沈妄卻無奈一笑,隨後轉身。
“雲放。”
沈妄後退,冷聲一喊。
那在自己面前閃人不眨眼的黑衣男人便像是一陣風一樣閃到兩人面前,單膝跪地,恭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