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昆蟲
如果他一定要和我分手,我想我會盡全力挽留他。
我會好好工作,勤儉持家,努力賺錢,不再遊手好閑做一個廢物白痴。
我會好好學習,充實自己,看更多的書,把他看過的那些書也都看一遍,在他偶爾說起一些作品的時候有話可聊,並且學著他的思維去思考裡面的人物和關系。
我會經常開車去接他,家裡的事可以都讓我來做。他要是不想看到我了我會立馬消失,但我不會永遠消失,我會像以往一樣一直愛他,一直呵護他……
可是他說他不喜歡我了。
這句話像是給一切的一切都下了個死刑,無論我做什麼。
假如我去買一個蛋糕給他,他會說“我不喜歡你”,要我拿走;假如我想和他一起去看電影,他會說“我不喜歡你”,別和他一起看;我想和他做一些兩個人一起的事情,我想讓他開心,可是——我不喜歡你了,一棍子讓所有的努力都像笑話一樣被打碎。
那麼殘忍。
“我不喜歡你了,連朋友也不要做了。”
若說不再愛我了,之後就算心意不通,我這個變態也依舊要在你身邊,可在拒絕之後,竟是連朋友也不能做了。我無法想象我哥和我徹底決裂的樣子。我太想他了,在監獄的那幾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覺像在刀尖上過活,可到底還留有一個念想,但如今若是讓我和他徹底完完全全分開,永生永世再也不互相理睬……能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我可能已經在變成一個瘋子的路上了。
回去之後,我哥還沒有回來。他跟我說過今天晚上會晚一點到家,他和christine要簽訂新的專案計劃書。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這麼看著漆黑的電視螢幕等他。
這讓我感覺又像是回到了曾經住在倫敦那會兒坐在家裡等他的時候,只是家裡的鐘聲變了。
那個時候我們的房子裡擺的是那種比較複古的老式會走針的鐘,聲音是滴滴答答的,而如今家裡的鐘變成了那種電子表。它只會在整點報時的時候發出一聲突如其來的“滴”的聲音,像那種沒有任何預報的定時炸彈。
我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了,現在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可他回來的時候還是冒著一身寒氣。
晚上的時候,還是會冷。
我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抱起我的時候我都沒醒,直到他把我放在床上時我才終於意識到。
我開口就是一句:
“你能不能說一句你不喜歡我了?”
我哥愣住,他輕聲問我:
“又怎麼了?今天在學校心情不好了?”
“沒……”
那個有字卡在我喉嚨裡,因為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好像心情是有點不好。但那又有點無厘頭,便讓那個“有”字隱在喉嚨下,卻也是預設的意思。
我生硬地問他:
“你就說一句,說你不喜歡我,以後連朋友都不要做了。”
我並非有什麼受虐傾向的受虐狂,只是單純想知道如果我哥真的這樣說了,我會是怎樣的感覺?
如果要承受一些痛苦的話,我想知道我的耐受極限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若是這樣我能勉強承受的話,那世上其他的東西怎麼也傷害不了我了。
我哥眼眸沉沉地看著我,他的聲音也變得很生硬:
“不。”
我和我哥沉默不語地在房間裡近距離對視了幾分鐘。
我又犯了大錯了,我其實沒想讓這沉默持續那麼久的,可我當時腦子轉得有點慢,有點不清明,就又傷害到他。
“我不是那個意……”
“求你了。”
我和我哥同時開口,他沉沉的話我過了一兩秒才聽懂。
我心裡很難受,只想扇自己一個耳光,可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哥就緊緊抱住了我:
“求你了,別這樣,別離開我。”
他身上還殘留著那種混亂的模特展上的脂粉和香水味,混著他裡衣散發出的家裡洗衣液的味道。他摸到我的手,然後把手放到他胸口上:
“你聽。”
他的心跳聲,像那種單頻震動的鼓點,他抵著我的額頭,直直地看著我:
“它說他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