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這種往傷口上撒鹽的問話讓我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過於愚蠢了。因為與有錢人做鄰居的不一定是住在同樣的洋房,也可以是毗鄰但不是同棟的小垃圾屋。
不過,他這話也更讓我確定他是個資本家——他想不到那些生活窘迫的人是如何努力生活的。
交談結束,我等著獄警外的控制室裡將控制所有獄房的燈關掉,但卡洛斯卻問我,我是怎麼進來的。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跟你一樣,但沒你幸運,我砍的那人死了。”
伍德朝我吹了聲口哨:
“不錯,兄弟。”
燈都熄滅之後,萬籟俱寂的空氣裡只有小飛蟲偶爾飛過産生一點聲響,卡洛斯卻突然從床下伸出手摸了摸我放在床邊的胳膊。
我在心裡罵了這小孩一聲,因為如果不是我還醒著,估計我會被這帶著涼氣的手嚇個半死,以為自己親臨了鬼片現場。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衣袖,然後小聲地說:
“你當時要維護的人是誰啊?你覺得值嗎?”
我實在是不想跟一個傻子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聊這麼有深度的話題,因為我覺得這種話題需要靜下心來想很久,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很想睡了,我搪塞道:
“一個帥哥。值。”
卡洛斯不說話了,他突然吸了一下鼻子,把我的睡意徹底打滅了,我暗想,難道他是哭了?
這家夥是不是真有病。
但我突然想起他嚶嚶哭的每個日夜,突然就覺得應該是我想多了。他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愛哭。
我頓了一下,問他:
“欺負你的那幾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卡洛斯好像沒哭了,他平靜了下來。他的聲音其實很有質感,跟他的外形不怎麼相符,有點渾厚沙啞,像那種pot soker:
“沒有原因,有的人就是靠捉弄別人和欺負別人為生存理由,他們需要有一個這樣的人來顯示他們的存在有點意義。那個人有一次中午讓我幫他打飯,但是我沒有答應,因為我跟他根本不熟,所以他就開始處處針對我,有幾次還偷走了我的錢,往我褲子裡倒水……”
“閉嘴!趕緊睡你個傻叉!”
伍德沖著卡洛斯吼了一聲,看著像是要翻身下床揍他,卡洛斯趕緊貼緊床板,把自己蜷成一個球——他好像又在被子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冬天總是讓人感到睏倦,我猜這是因為能見度低的原因,它沒有夏天那麼亮堂,以至於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濾鏡,又冷又模糊。
時間流逝,冬天又很快過去。春去秋來的感覺讓我覺得有點怪異,但是我卻發現我開始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
我換了一個勞改的地方,開始在監獄圖書館裡當圖書編輯,因為我會翻譯的這一能力可以修補一些書上的空缺以及錯誤印刷的地方——
監獄的這個圖書館裡的書有一些盜版,可是負責人卻不願意將他們處理掉,因為將這些書運出去的路費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就讓他們一直存在著。而犯人如果想要借這些書的話需要花錢,這樣他們又可以從上繳給政府的錢裡小賺一筆。
監獄的夏裝是一件看起來就灰撲撲的的灰色工裝短袖,其實我覺得一定要說顏值的話,我覺得這衣服長得還可以。它很合我的身,而且穿久了我覺得它是有點時尚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