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晴空,申時過半,陽暉已走過最燦豔的時刻,斜下西落的光投落鱗次櫛比的宮殿隔樓間,漸漸拉長宮道上行走的影子,最後又被殿簷淹沒,與殿簷所投落的屋影重疊。
太醫局,藥材本齊全無比,且假雲皇后能在宮內暗中養下那般諸多蛇群,那麼這太醫局內就必定會有可解毒之草藥以備萬一,蘇嬈和雲霽隨那名都衛軍副將至此後,蘇嬈便直接著手找尋了可解蛇毒之藥材。
一圈過去,卻未曾尋得解蛇毒之藥,就在蘇嬈所想,難道藥材在假雲皇后的寢宮地宮之中,準備去往地宮之際,雲霽在太醫局內找到了一處暗室,暗室內皆乃各種解毒草藥。
尋得了可解毒草藥,蘇嬈立刻動手。
稱量研磨,生火搭罐,煎制解藥。
在這期間,那名都衛軍,寸步不離蘇嬈的身邊,尤其盯著蘇嬈的雙手,雖他自己不識草藥,但還是如此仔細瞧著,想是怕蘇嬈暗中做手腳。
他如此仔細瞧著,蘇嬈也不做理會,藥罐上了火爐後,她便雙臂環抱靠著殿柱,那雙桃花明眸定定注目生在火爐上的藥罐,一眨不眨目光。
人雖這麼瞅著藥罐,可那雙桃花明眸之內卻剩下呆愣,呆呆的怔愣著。
整個人怔怔沉靜的都覺沒有多餘的人的情感溫度,像極了冰冷的寒漠塵,冰窟的冷寂感覺,唯一比之寒漠塵的不同之處,也就是蘇嬈的身上沒有寒漠塵那種嗜血殺戮之感。
“嬈嬈已累著,閉目稍憩片刻吧。”
已然一夜未曾休憩著,至此刻陽暉斜走,蘇嬈的內心又是幾經波折,雲霽心疼,此刻蘇嬈必定很累的,不止身體上疲乏,更多為心中累及,可她還如此清醒,不過乃意志作祟。
輕柔話語,可見蘇嬈並不想休憩,雲霽恍若無人的將蘇嬈的腦袋按了自己的肩膀處。
偏頭凝視,面具之下鳳眸之內柔情,帶著濃濃疼惜,玉指撫上去蘇嬈臉頰,最後擋在了蘇嬈的眼睛上,遮了她眼前的光亮,也就遮擋了映入在她眸中那燃燃的火爐和藥罐。
“嬈嬈已經很累了,閉上眼睛休息吧,雲霽早已久病成醫,有云霽為嬈嬈看著藥,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再溫柔細語,如山澗的涓涓溪流,流淌心間,洗滌心間塵埃,雲霽直接將蘇嬈攬入懷,輕淺拍了蘇嬈後背。
哄小孩。
“我不明白。”
蘇嬈這才閉上眼,將整個臉皆埋了雲霽身前,並不在意守在藥爐另一邊的那名都衛軍副將,沙啞她的咽喉。
暗自喃呢。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究竟是野心勃勃,還是真為國仇,為何再三搭救,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再多的彌補,都不可能原宥,哪怕是有再多的不得已,這也不能成為該做錯事的理由,她不接受。
“嬈嬈莫多想了,不明白,我們便弄明白,早晚都會明白的,現在我們且先救人,莫讓結局變作遺憾。”
撫.摸蘇嬈的後腦勺,雲霽輕聲寬慰。
既秦王不願意多說,那他們自己查,早晚都會查得清楚,曉得明白。
熬在火爐上的藥罐,也開始冒著了氣泡,蒸汽騰騰,自藥罐蓋的邊緣冒出來,發出咕嚕咕嚕的煮藥聲音。
“公主…”
那名都衛軍副將,瞧著蘇嬈這麼片刻,他蠕了蠕唇角,如此開口著。
“並非王爺不願說,而是真相與公主而言或許會是殘忍的,很殘忍…”
話剛開頭,沒有結尾,一道急促而至的聲音,阻斷了這名副將的後話,也讓蘇嬈就這一時燙著了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