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笑了:“我這下真成孤兒了……”
“……哥在。”
“……趁機佔我便宜?”
“可我確實比你大呀。”
左腳膝蓋的傷就是在那時候落下的,兩人的感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
對於簡雲帆的事故,學校表示高度重視。住院時,他們給簡雲帆配了護工。出院後,他們又給他單獨配了宿舍,末了擔心他一個人住,行動不方便,就又給加了床位,將與他相熟的湯啟瑞也丟了進去。
除了高三下學期的時候,湯啟瑞請過一個星期的假,其他時間,他們基本上是同學同吃同住。
湯啟瑞甚至還和他報了一樣的志願,後來竟然還真成了大學同學,只不過一個是年級第一,一個是年級倒一。
進了大學,他們更加形影不離。
大一大二正是簡雲帆抽枝發芽的時候。無論是身高、體型還是五官、輪廓,幾乎每個月都有新的變化。伴隨而來的,還有一些從前不曾在意的關於某方面的認知。
向他示好的女生越來越多,不僅有學校裡的,還有隔壁附中的,用同班男生的話來說,就是老少通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學間的玩笑話起了作用,不自覺地,簡雲帆開始關注起了校園裡那些遊走的情侶。
漸漸地,他發現,湯啟瑞對他的感情,跟他對湯啟瑞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開始想,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是不是過於親密了些,比如,湯啟瑞總愛摟他的腰和肩膀,每當並排坐的時候,湯啟瑞總會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甚至會撫上他的脖子,摸他的發腳。
很快,他又想,這些舉動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麼,會不會只是他自己意識過度,人家其實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直到某天中午,湯啟瑞差點在階梯教室偷親了他。
那時,他正趴在桌子上午睡,湯啟瑞幫他打包來了午飯。睡得朦朧間,他隱約覺得有人靠近,湯啟瑞的氣息打在他臉上。他覺得不對勁,佯裝著還在睡夢中扭過了頭。
透過窗戶的反射,他清晰地看到湯啟瑞的臉還保持著某個角度,很久才離開。
那天晚上,簡雲帆罕見地失眠了,幸好他們沒有被分到同一間宿舍,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
湯啟瑞大概是發現了他那天有意躲閃,行為舉止稍微收斂了一些,雙方就這麼保持著一種帶有邊界感的親密,沒有人去捅破……
“我其實很害怕,”簡雲帆將杯中的一點伏特加喝完,轉頭又倒上,“我沒有辦法回應他的感情。要是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我把他拒絕,我們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我又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我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迴避他,又捨不得放開他。到頭來,朋友不是朋友,情人不是情人,我們之間的關繫到底算個啥?現在好了,還將本不相幹的人扯進來,搞得像坨屎一樣。”
聽了簡雲帆一番自白,於微其實有點錯愕:簡雲帆不驚訝於湯啟瑞對他的臆想,不介意男生之間的關系,卻愧疚於自己將事情搞砸了?
於微:“沒想到你會是這麼內耗的人。”
“我內耗,是因為我在乎。沒了老湯,我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酒過三巡,簡雲帆已經沒了一開始的從容,開始大口大口地灌酒。
“那你有沒有想過,”於微俯身向前,按住他的酒杯,說,“其實你可以敞開心扉,接受更多的朋友,比如……”
醉酒的簡雲帆有點懵,眯著滾圓的雙眼水汪汪地盯著於微,問他:“比如?”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