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線
這句話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簡雲帆垂眼看著握酒杯。於微正用手輕輕按住杯口,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強硬,卻又止步於門前。
愣神過後,簡雲帆稍稍壓低手腕,脫離了於微掌心的勢力範圍,繼續喝他的酒,說:“你們總有一天會離開,不是嗎?”
於微就著方才的姿勢,垂眼看他。
簡雲帆覺得,他應該還要說點什麼,可話都點到這了,對方要是真為他好就不該再招惹。大家保持著純潔的合作關系,只談生意,多好。
於微沒有再說話,靜靜地坐回自己的躺椅上。
就著夜色,兩人又喝了許久,一直到時鐘的指標指向兩點。
“我困了……該睡覺了……”
簡雲帆放下玻璃杯,從躺椅上起身。大概是起猛了,酒精發作,只覺雙腳一軟,人已經往前頭栽去。幸得於微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撈起。
幾乎是條件反射,簡雲帆順著姿勢摟上於微脖子,整個人趴到肩上,像只考拉。
帶著酒氣的呼吸撲在於微的面板上,混合著些許濕意和溫暖。於微不由得收緊手臂,將他往上託了託,讓他可以稍微趴得舒服些。隨後,於微突然渾身一僵,某種想法像電流似的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禁苦笑,抬腳往簡雲帆的行軍床走去。
往常一蹬腿就到的戰神,現在像極了在演示分解動作。
“啊……我還沒刷牙。”
簡雲帆說著,突然迷迷糊糊地從他肩上抬起頭。
“很快就天亮了,不差那幾個小時。”
“不行,種牙很貴的……”
話未說完,簡雲帆竟在他身上掙紮起來。於微無奈,只能順著酒鬼的意思,調轉方向,去了洗手間。
“啊……怎麼多了那麼多牙膏……”
簡雲帆在洗手臺前一通亂抓,目標沒有抓住,倒是將東西扒拉了一地。就連一直待機的白澤也被這場混亂吸引了過來,問於微:“需要我將雲帆大人控制住嗎?”
“沒事,我能搞定。”
於微從地上撿起牙膏牙刷,不得不替他代勞。
他將牙膏擠好,遞給簡雲帆。簡雲帆又是一通亂抓,差點又把牙刷打到地上。
於微滿頭黑線,幹脆將牙刷塞進他手裡,然後直接握住他的手,像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手把手教他刷牙,再手把手給他漱口,若不這樣做,這家夥估計連刷個牙都能把自己嗆死。
刷完牙,簡雲帆唇邊留了一圈泡沫,於微只好打濕了毛巾,給他擦臉。
“好了,現在可以了嗎?”
“我有點尿急。”
“……”
簡雲帆一個轉身,扒拉著睡褲,就要開始。終於,他似乎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扭頭看了眼於微,目光順著往下,落在某個尷尬部位。他停留了幾秒,忽然冷哼一聲,重新將自己晃晃悠悠的腦袋擺正,做自己該做的事。
於微不由得好笑:這是哪來的突然的勝負欲?
“好了嗎?”
“好了……洗手……”
“好,洗手。”
“洗手液……”
“好,洗手液。”於微極富耐心,忽然覺得萬一自己以後失業了,也許可以當個幼師。
他將簡雲帆伺候好,又問他:“現在可以到床上去了嗎?”
“嗯吶……”簡雲帆點點頭,朝他張開了手臂,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於微也不再拘謹,將他撈起,像最開始那樣,回歸正軌,往行軍床的方向慢悠悠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