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啟瑞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正中間,四周圍滿了穿便服的陌生人。
剛才沒聽清他們在吵什麼,現在靠近了,倒是能聽明白一些。
“大家畢竟初中同學一場,找你要點錢花花怎麼了?”
“能複讀的,應該不缺錢吧。要不,你就別讀了,跟哥幾個一起出來掙錢。”
簡雲帆汗顏。都什麼邏輯不通的狗屁話?沒理還要硬掰扯?
自始至終,湯啟瑞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這群混混扯過他的衣領,他也只是垂著眼瞼睥著對方,緊閉著的嘴唇沒有吐出半個字。
照這樣發展下去,該捱打。
簡雲帆有些猶豫,如果出面制止……不,這絕對行不通——誰會把他放在眼裡?說不定連他也會一起捱打。
去找老師?萬一他們真打起來,湯啟瑞肯定也逃不過處罰,那他簡雲帆豈不成了壞人?可如果不去找老師,他還能怎麼辦?
忽然,他想起了宣傳委員的父母。他們一副老幹部的做派,應該能鎮得住他們。高三生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以他們對女兒的疼愛,應該不會亂來。即使有什麼不滿,只要宣傳委員肯出面,湯啟瑞的學籍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即使那群混混亂說話,應該也不會牽連到湯啟瑞。
這樣想著,簡雲帆悄悄離開走廊,正要去找宣傳委員,結果一個拐彎,隔著老遠就看到她正帶著父母慢悠悠地走過來。
這不巧了嗎?校隊練習的舞蹈室就在藝術樓,只是和湯啟瑞所在的教室不在同一棟。
簡雲帆連忙跑過去,將她拉到一旁,簡要說明瞭事情經過。宣傳委員是個聰明人,再回到父母身邊時,說辭已經換了一套:“對了,我最近畫的一張素描被老師誇了,說要推薦區參加比賽,現在就貼在美術室外面,離這裡還近一些,要不我們先看這個?”
父母自然依她的,腳下調轉了方向。
教室的動靜越來越大,兩位家長狐疑,湊過去一看。外來的小混混正緊緊抓著湯啟瑞的領子,想要給對方一拳。宣傳委員的父親雖然不認得湯啟瑞,但認得那身校服,一看到是外來社會人員趁學校開放日混進來搞事,一個箭步便走上前去,推開了教室門:“你們幹什麼!”
後來的細節,簡雲帆就不清楚了。他不想摻和進這種麻煩事,在見到湯啟瑞安全之後,自己就先溜了。
可這件事最後還是被湯啟瑞知道了。
週一班會過後,班主任忽然換座位,大致意思是為了方便大家相互學習,相互促進。
簡雲帆還是雷打不動地坐在第一排,只不過是挪到了窗邊。他費力地搬動桌椅,頭上忽然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
“那天謝謝你。”
湯啟瑞丟下一句話,不待簡雲帆反應,已經自顧自地將他的桌椅移了過去,與自己的那張並排對齊。
簡雲帆對於座位調整這件事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畢竟,因為自己年紀小,萬年第一排。所以直到湯啟瑞理所當然地坐到自己旁邊時,他才後知後覺地將新的座位表細細看了一遍。
湯啟瑞趴在課桌上,扭頭對他笑道:“我故意的。”
“故意?”
湯啟瑞點頭。
四周的人還在忙碌,吵吵鬧鬧,桌椅在地面上劃出略顯刺耳的吱呀聲。
“我想和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