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向來厭惡那種奸邪之輩,林……捕頭能盡心辦案,不問身份,只尋實情,老朽理解,也很是欽佩,”布衣老人衝對面施了半禮,“此乃大秦之幸。”
“豈敢。”少女表情嚴肅,起身回禮。
“不過……”薛大夫忽然話鋒一轉,“這偏方,當是六百年前所傳,留於大秦學宮。”
林思雅一怔。
“此法有諸多不便,用途單一,故而師門並未重視,只是作為一種思路,送與了大秦皇室,”薛大夫捋著鬍子,“嚴格來說,老朽現在看到的這個版本,與當初的原方已是天壤之別,唯有藥性、思路如出一轍,故而老朽才能認出……卻不知林捕頭是如何認出與老朽師門有關的?”
少女陷入了沉默。
薛大夫這樣看來,也就沒有繼續問,只是接著說道:“大秦學宮海納百川,若有人以此採百家之長,獨創一技,也未嘗不是。只是林捕頭若想要以此追根溯源,怕是有點麻煩。”
“那,”林思雅仍不放棄,“薛先生能否觸類旁通,給些線索?”
“最好要有毒藥的本料在手,否則說出來也只是些無憑無據的猜測。”薛大夫搖搖頭。
“毒藥沒有,解藥可以嗎?”
薛大夫大為詫異:“哦?自然可以!”
“正好!”少女馬上示意一旁的林管家,“端過來!”
林管家馬上端來一個瓷盒。薛大夫拿開蓋子,看到了裡面一團黑色的東西。
“這解藥是我當時從……從賊人身上……偷來……然後吃下的……”一臉嚴肅的少女說到這裡,不知為何突然有些踉蹌,“我……我留了個心眼,嘴裡沒全含化,就有了這個……只是惹薛大夫嫌棄了。”
薛大夫奇怪地看了林家大小姐一眼。
什麼情況?一向樹立幹練自強形象的林捕頭,為什麼突然給了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小女兒感?
難道是口水的問題?
不過,老朽乃是醫者,醫者眼中哪怕是男女之別也會淡了很多,區區口水而已,真兇要緊,又談何嫌棄呢!
這樣想著,為了讓林捕頭放寬心,薛大夫倒是毫不在意地收起了瓷盒,溫聲道:“如此,林捕頭稍等幾日即可,老朽還需回去用特殊手法辨查一番,一有結果,會馬上告知捕頭的。”
“有勞薛先生了。”林思雅再次起身行禮,“還請薛先生注意保密。”
“自當如此。”布衣老人點頭。
雙方沒有再多言。林管家親自去送薛大夫出了大門,等到再回來,進了小姐屋子,卻見自家小姐坐在空蕩得有些寒酸的梳妝檯前,摸著脖子某處,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發呆。
“哎喲餵我滴大小姐咧!”中年男人一拍手,“姑奶奶你可嚇死我了!這薛大夫是什麼人啊,老爺都不敢這麼撩啊!”
少女眨眨眼,看著鏡子裡有些發福的那位,無奈道:“虎叔,你知道的,這事兒我只能這麼幹。”
“只能這麼幹?”管家搖頭,“結果小姐你還是猜錯了,這事兒跟薛先生真的沒關係。至於學宮是什麼狀況,小姐你也是知道的,這條線索等於說就是沒用的……”
“不,有用的,”少女眯起眼睛,“雖說和薛先生沒關係,但卻基本坐實了,那傢伙與另一家人的關係……接下來只要觀察即可。”
“小姐,何不去找老爺幫忙啊,你中毒差點著道的事,老爺要知道了還不把全城都翻個面,分分鐘給你抓出那賊人!”
“虎叔,”聲音愈發無奈,“記住了,這事兒不準告訴父親,這只是……我個人的事情,不能讓林家陷得太深……我連六扇門的人都不敢怎麼動用……”
管家看著她:“小姐,你就不能說清楚你到底在幹什麼嗎?”
“我做的,對父親而言,可能……只是小事而已。”
林思雅盯著鏡子,有點出神。
她喃喃道:“但,對我,對其他一些人而言,就是關生死的大事了……”
“虎叔,我向你保證,我做的事,最後不會害了林家,甚至,對林家的未來,大有裨益。”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嘆息一聲,道:“可是小姐,老爺只希望你不會有事,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