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馬車在即將竣工的國王十字火車站前停下。
車站對面,便是佔地龐大的倫敦大學神秘學學院,全世界最好的神秘學學院。
於連撫平衣服的皺褶,踩著馬車的踏板下車。
“先生,4便士。”
短途公共馬車2便士,長途4便士。
這年頭一個散工的日薪只有30便士左右。
雖然叫公共馬車,但底層窮苦市民,根本就不敢經常坐。
每日來回,累計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有沒有辦法節省下來……於連心疼地遞了4枚銅幣過去。
“願天主保佑您。”車伕接過錢,習慣性地說道。
“我可不信教。”
少年的嗓音十分悅耳,略帶一點——真的只有很少的一丁點的法語腔調。
馬車伕驚訝地回頭看他一眼。
然而他已經提著手提箱,步入了校門。
對於法國男人,馬車伕的印象,無外乎都是喜歡“鬈髮,撲粉,穿鑲金邊的上衣、淺口薄底鞋、長筒白絲襪”的輕浮下頭男。
穿著這種華美服飾的法蘭西先生,無一例外都是花花公子。
這傢伙肯定也是花花公子,畢竟他都不信教……淳樸憨厚的馬車伕在心裡想道。
※
倫敦大學神秘學學院,校舍建在西倫敦卡姆登區一個視野良好的高臺上。
佔地面積很廣,四周圍著高高的石牆,走進大門迎面就能看到一株高大的橡樹聳立在那兒。橡樹枝葉繁茂,天空都被樹枝給遮得無間無隙,樹齡少說也有一百年了。
鋪著鵝卵石的校道繞著這棵巨樹分開,之後再匯成直線通往校舍。
校舍都是石制的。
每一處牆面,都平滑筆直,堅硬,冰冷無比。
在新生的開學典禮上,有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生,借用校舍的石頭髮表了一番言論:
“石頭製成的學校,不會吸收任何東西。或者說,它會把全都東西會反彈回來。不管是笑聲還是哭聲,所有的聲音都會被反彈;不管是跑、是走還是跌倒,所有衝擊都會反彈到自己身上;不管是打、是踢,痛的也只有自己;不管是悲傷或快樂,全都得自己承受——請你們記住這一點,學校一點都不溫柔,它會冷漠地推開你們所有的喜怒哀樂。”
這番冰冷無比的話,從一個冰美人學姐口中說出來,還蠻有韻味的。
雖然她是個坐輪椅的瘸子,但長的是真好看。
“她叫什麼來著呢……”
提著手提箱走向課室的途中,於連絞盡腦汁地回憶那學姐的名字。
羅莎莉亞·洛蘭……德卡羅利妮,後面好像還有一長串,她真的是德意志人嗎,怎麼會有那麼繁瑣的名字?
“早上好,加洛林同學。”
“早上好。”
走在校道上,不時有穿著好看的女同學和於連打招呼。
畢竟他長相非常出眾,理論課成績全校第一,要不是沒什麼錢,每週肯定都能收到舞會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