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晁雖然對母親心存敬畏,但到底覺得這次老夫人做的不當,所以並不認為自己來質問有什麼錯,難道要他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受苦嗎?
但他不能指責自己的母親,可卻能處置自己的女兒,便一股腦將怒氣全部撒在了姜晚琇的頭上,語氣冰冷地道:“母親,這件事我已經知曉,您不要太偏心晚琇,什麼都聽她的,晚雯也是您的親孫女!”
老夫人聽了,差點兒岔了氣,要不是李嬤嬤在在後面幫她順氣,怕是要背過氣去,這話明面上是在指責姜晚琇挑撥離間,可聽著卻是在說她偏聽偏信,不分是非,胡亂處置自己的媳婦兒和孫女。
老夫人的手重重排在了桌上,連茶杯都震得一晃,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道:“你這話是做兒子的對母親說的嗎?你說我什麼都聽晚琇的,那你自個兒呢?若不是聽信了素蘭的話,你跑到鶴壽堂來質問我?你這是什麼行為,還當我是你的母親嗎?”
姜晁見老夫人真生了氣,心裡有些發憷,可是一想到見到素蘭那蒼白的臉和虛弱的身子,想到她還懷有身孕卻每日傷心不已,心就不禁疼了起來。
雖然說話的氣焰已經沒剛才那般囂張,但還是帶著不滿道:“兒子不敢,兒子只是希望母親能夠多多體恤素蘭,她畢竟現在還懷著姜家的骨肉,怎能每日的傷心受氣呢?”
“我要對體恤她?姜晁啊姜晁,枉我費心費力將你教導成人,怎麼就養成了你這麼不辨是非,不明黑白的性子?你心疼自己的妻女我能理解,可是難道晚琇就不是你的女兒了?你知道素蘭到底做了什麼?我就是看在她懷孕,才只是讓她禁閉,你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就過來質問我,你應該嗎?”
老夫人怒聲訓斥道,說完又頹然地坐在那裡,似乎很傷心。
姜晁聽了這話,便皺了皺眉,然後道:“我並未質問母親,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懷疑素蘭故意要陷害瓦尼徐,可那不過是一場誤會,您怎麼能就相信她這樣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會做那等下作的事情?”
要讓姜晁相信素蘭和姜晚雯會害姜晚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她們所有的動作都是私底下的,那些手段不是姜晁這樣沒經歷過內宅鬥爭的男人可以理解的。
老夫人沉沉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當年真是太過寵愛這個兒子,才讓他變成這樣單純又無知的樣子,滿心以為自己眼裡看到的就是事實,而素蘭又慣會討巧賣乖,將他哄得服服帖帖。
姜晚琇見老夫人氣的半天連話都說不出來,忙上去勸慰道:“祖母,您莫動怒,若是氣壞了身子,那傳出去對父親的名譽也有礙,別人要怎麼看咱們姜府?”
姜晁聽了這話,恍然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為了妾世受罰過來責問自己的母親,若真的氣壞了母親,他這吏部侍郎的官位怕也難保了,當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最容不得的就是子女忤逆父母長輩,他怎麼能做這種糊塗事?
這樣一想,姜晁的氣焰頓時熄滅殆盡,十分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管他心中再如何責怪自己母親處事不公,也不能公然與她對抗,這不是在自毀前途嗎?
“母親……兒子,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姜晚琇,你這丫頭全怪你,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怎麼會讓你祖母動怒責罰你母親和妹妹,哎……小小年紀就這樣不安分,日日想著怎麼勾心鬥角,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姜晁見情形不對,立馬調轉矛頭對上了姜晚琇,硬是將這忤逆不孝的罪名推給了她。
姜晚琇在心頭暗笑,被姜晁這樣指責,她是一點兒也沒感覺,只是覺得他愚不可及,可是面上她還得裝出一副惶恐委屈的樣子,眨巴著淚意盈盈的眼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父親,晚琇不知做了什麼,竟然讓父親如此生氣!”
“哼,你不知自己做了什麼?你害的你姨娘被家法處置,又讓妹妹進了家廟,你還說不知自己做了什麼?果然是個會狡辯的,若不是知道事實,我還一直當你是個柔弱善良的好孩子!”
姜晁見姜晚琇跪地,並沒有緩解自己的怒氣,反而越發覺得自己罵得有理。
姜晚琇用手帕揉揉眼睛,哽咽道:“父親定然是有所誤會,妹妹進家廟那是因為她在相國寺裡突然發了瘋一般怒罵我,還當面頂撞祖母,口口聲聲要母親殺死我,您若見了她那樣子也會覺得她魔怔了,祖母不得已才將她送到家廟裡靜修,希望那裡能幫她驅除邪魔,讓妹妹恢復正常,然後再接她回家,若不然她這名聲怕就毀了!至於姨娘受罰,我……晚琇實在不願說!”
姜晚琇說著就流下了傷心難過的淚水,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又倔強地要裝出堅強隱忍的樣子。
姜晁看著她,眉頭緊蹙,問道:“為何不敢說?還不是你攛掇的你祖母惱了你姨娘,難道這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