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遠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傅雲在戰鬥之前用的那招,姑且稱之為“閃光”吧。這一招有兩個作用,一者可以將在場的敵人全部致盲,再者還可以讓場地內的光元素濃度大大提升。
但是有一點,傅雲本身並不能選擇致盲的物件,當那些不知名的粉末起爆時,就像是憑空升起了一個太陽一樣,整個空間都會浸沒在光芒當中。
這說明大傢伙有某些辦法,可以規避掉這種強光的影響。而另外一個細節也讓張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當時申負從大傢伙身後偷襲,卻被看在眼裡的傅雲用點亮鎧甲的方式致盲了。
傅雲當時點亮大傢伙的鎧甲,使用的應該是光劍術的變體。然而光劍術的原理是用光元素快速充能金屬,讓金屬體變成高強光源,也就是說在傅雲使用魔術的時候,盔甲內部也會變成一片通明。
可事實是,那陣強光消失後,所有人都看到大傢伙轉身扼住了申負的脖子。
所以,即便是可以選擇閉眼躲避光線直射,張遠卻不打算採用這種簡單的方式。陳謙蘊的水幕魔術讓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可以在強光下保持視覺的可能。
呈中心凹陷狀的水幕,搶先強光一步,精確地落在了張遠的臉部前方。因為水幕形成的凹透鏡一方面將部分光線吸收,另一方面又讓透過來的光線向四周散射,大大減弱了張遠所受的影響。
張遠微眯起眼睛,透過薄紗一樣的光暈向前看去,隱約可以看到不遠處人影綽綽。那個高大的身影自然就是大傢伙,但另外兩個人影張遠就完全分不清誰是誰了。
光芒消退前,大傢伙便有了動作,他用右手向泰猛刺擊的同時,也將左手探向自己的腰間。接著大傢伙用左手從腰間帶出一把形狀不明的武器,反手對泰猛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這番動作瞬間告訴了張遠哪一個人影的泰猛,他記錄下面前三人的位置,在強光消失的一瞬間,快步衝向了離自己最近的傅雲。
說起來傅雲也是慘,要害被人連踹兩腳,到現在都還不能以正常姿態走動。所以當他看到張遠飛奔過來的時候,只來得及伸手保護住自己最關鍵的部位。
“啊!”事實證明,手指和胯下都是脆弱的,而傅雲也明白了這個道理。他臉上驚恐的神情完全凝固,下一秒就轉換成了痛苦,其間還伴隨著他的嘶吼聲。
張遠用一腳暫時解除了傅雲的戰鬥力,接著他就轉頭向著大傢伙看去,這才發現後者的左手上赫然握著一把大斧。當然,對於張遠來說的大斧,在大傢伙手中也只是短柄斧罷了。
但最令張遠震驚的,還是大傢伙右小臂末端的情況。那裡確確實實不見手腕以下的部分,然而原先是手掌的地方現在也並非空無一物,一把常人掌寬的劍鋒透過某種方式連線在了大傢伙的小臂下方。
“等一下,劍鞘?”張遠半眯著的雙眼突然圓睜,他再把目光落到大傢伙的腰際時,瞬間就想明白了,“原來他先前一直把替代右手的劍藏在鞘中,我就說他走路的姿勢怎麼這麼怪,原來是這樣的。”
“混蛋......啊!”傅雲剛罵了一聲,還來不及說下文,就又捱了張遠一腳,這次他直接痛得躺在地上打滾了。
不過張遠也沒有工夫欣賞自己的傑作了,他雙眼緊緊地盯著轉向自己的大傢伙,那一手巨斧一手寬劍的姿態煞是嚇人,在那一瞬間張遠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謙蘊!”眼看著大傢伙向著自己衝了過來,張遠趕緊大喊一聲。不過陳謙蘊自己也是專心地看著戰場,在張遠出聲之前她就已經做好配合的準備了。
早已摘掉頭盔的陳謙蘊纖手一揮,另一道水幕便擋在了張遠和大傢伙之間。但這次的水牆不管是面積還是厚度,都遠超之前的凹透鏡水幕,即便是在這種潮溼的環境中釋放,也依然是抽光了陳謙蘊體內的魔力。
因此隨著那聲“水幕”脫口,陳謙蘊頓感腳下一軟,整個人都向著地面栽去。不過張遠現在也無暇顧及夥伴的情況,他將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和大傢伙的戰鬥上。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計策,張遠平視著大傢伙的胸口,接著一點一點地降低自己所視的地方,身體也跟著視線一起緩緩沉了下來。
就這樣保持著下肢弓步上身前傾的動作,張遠伸出右手將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用雙手握劍的姿勢將劍柄位置放在了自己的腰間,整把劍則是位於身側劍尖前指。
整個過程中張遠的視線都保持著水平,即使是隻能看到對方的大腿。他也心知穿刺攻擊破不了那身龜甲,所以只能使用劈砍一類的攻擊形式,想辦法斬斷大傢伙的左手或者破壞掉右手的劍狀義肢。
隨著對方的接近,張遠也慢慢抬手,將雙手舉過肩頭,佩劍則是橫在頸後。
儘管張遠一直處於這種及其怪異的蓄力姿勢,但他現在也懶得去花心思在自己的動作上了,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一系列動作也是他專門設計出來對付大傢伙的。
看似毫無巧妙之處的俯身舉劍,所有的玄機都被藏在了那面水牆當中。
實際上張遠也是偶然之間才想到了這個辦法,那就是利用水體對光線的折射,騙大傢伙先出手,這樣他自己就可以趁對方來不及收勢之時,揮劍斬擊。
因此俯身這個動作也是為了讓透過水幕觀察自己的大傢伙錯估距離。
如果大傢伙要鎖定住張遠的身形,就必須向下斜視。但視線和水面的傾斜角越大,眼睛所見景物的距離就會變得越近,再加上大傢伙還在不停地向前走,所以他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眼中的張遠並不在對方真人所在的位置上。
誤判已下,大傢伙在撞進水幕的同時,提前對著眼前的敵人出手了,但因為他先用右手進行刺擊,所以張遠還是不得不側身躲避。所幸這一劍在劃過張遠身側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再無餘勢,輕易地就被躲過了。
在刺擊之後的是左手大斧劈下,為了防止離自己不足兩拳的寬劍再次發難,張遠一改剛剛獵豹索敵一樣的姿勢,整個人如同彈簧一般拉直,雙腳交錯間已經側向移動出兩三步的距離了。
大斧從張遠身前劈下,儘管沒有真的斬在身上,但張遠看著那和自己鼻尖僅差分毫的鋒芒,還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嘭”的一聲,大斧觸地,一招落空的大傢伙也在左手的帶動下,因為用力過猛而向前傾倒,整個人的上半身一下就從水幕當中衝了出來。
雖然大傢伙迅速抬起右腿向前邁了一步,擋住了倒下的趨勢,但張遠已經抓住了想要的機會。
只見張遠身形高高躍起,在下落到半途時,手上的劍也隨著身體的墜落猛地斬下,重重地砍在了大傢伙左手手腕的地方。
大概是力量不夠,張遠的劍鋒沒入一半後便再難前進分毫。張遠自知貼身纏鬥吃虧,因此也不戀戰,用腳一踩大傢伙的手臂,雙手用力將劍抽了出來。
這一下可把大傢伙傷得不輕,他發出一聲哀嚎,左手鬆開斧子收回身前,此時他是想用另一隻手捂住傷口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