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這小子就是王專治新招的學生了。哼,沒想到還真有不長眼的拜這傢伙為師。”那本書快速地翻動著自己的書頁,用有些興奮又不無怨氣的語氣說道。
“啊,那個,所以說導師他有什麼問題嗎?”張遠撓了撓頭,看來這本書和那便宜導師還有些恩怨,或許從這裡還可以得到一些關於王專治的情報,當然是指男科疾病以外的事情。
無字書的動作明顯一滯,但很快它又恢復到了快速翻頁的狀態當中,直到定格在了其中某一頁,這才徑直朝著張遠飛了下來。張遠一看書攤開的地方,卻是被一幅有王專治的畫填得滿滿當當。
畫中的王專治並不是蝸居在這間小藏書室裡的模樣,而是站在一個寬闊教室的講臺上,下面坐滿了學生,甚至還有不少站著旁聽的,即使是張遠過去大學裡的知名教授也莫過於此。張遠看到這番景象便是一驚,這圖中的人真的是王專治嗎,如果是真的話,那麼自己這個初見時邋遢如斯的導師恐怕還有一段輝煌的過去。
“沒想到你小子連那個混蛋的底細都不知道,不過以那個傢伙的性格也確實不會把這種事情給你講來聽的。如你所見,他以前是個很驕傲的,嗯,很值得為自己驕傲的混蛋,當然也是我認識他的原因。那個傢伙當時可是西軍魔最有才華的年輕講師,所以聖殿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但被他自己拒絕了。”
無字書一邊敘述著,一邊翻到了下一頁,這次是王專治正雙手按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和前方的某人激烈討論著。一本金黃色封皮的書被夾在王專治腋下,看來那就是眼前的這本無字書了,張遠往王專治對面的人看去,眉毛頓時向上一挑,眼睛裡閃過一絲憤然。
王專治對面的是一個披著白色長衫的人,這抹顏色已然揭示了此人的陣營,正是找了張遠不少茬的聖殿。看到這一幕張遠隱隱地就猜到了事情接下來的走向,導師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聖殿必然是脫不了干係的。
“看來你已經認出來了,不過本來只是拒絕他們的‘好意’也不至於此,但是那個混蛋當時真是很自信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說自己拒絕加入的原因是在對魔法和神靈的看法上與他們存在分歧,也就是現有魔法還是先有神的問題上,他認為應該先有魔法。這樣的想法是為任何宗教所不容的,包括聖殿。”
講到這裡,無字書繼續向下一頁翻去,張遠趕緊一隻手按住它的動作,提問道:“等一下,你說的先有魔法還是先有神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種東西也關乎宗教的教義嗎?”
無字書的書頁上驟生一股彈力將張遠的手彈開,似乎是對按住自己的行為很是不滿,不過它還是解釋了起來。
“當然,現存於世的所有神教幾乎都相信魔法是被先天存在的五位神,唔,或者超過五位的神所創造的,其目的是恩賜信奉他們的凡人們力量。但是王專治卻相信神是在魔法之後誕生,並且以凡人之軀藉助魔法的力量才成為了神,這種想法確實是大逆不道,曾經我也就此和他辯論過。”
“不過那個混蛋最後還是說服了我,他說如果神果真恩賜凡人以魔法,那麼為何不信仰神明的野獸也可以享受這種恩澤;如果神先天存在,那麼為何宗教的教義當中描述的卻是戰神一人獨佔四系魔法,其餘各位神明各據一系魔法這種極不對稱的情景。難道戰神比其餘四神更強,如果是的話衡量神靈強弱的標準又是什麼?這個標準肯定不會是被他們後天創造的魔法。”
儘管無字書一番話說得張遠有些頭大,不過他最後還是聽懂了個大概:“也就是說導師的想法懷疑了神創魔法的崇高地位,所以聖殿的人就加害於導師了嗎?”
“對,但也不完全對。”無字書說著揭過一頁,新的一頁上王專治依然在授課,但是聽講的人卻從滿堂的學生變成了僅剩的三人,圖上依稀可見的傢俱能夠說明這是一個光線暗淡的狹小空間。“得罪了聖殿的事情必然不會善了,好在軍部並不過問他的叛逆言論,這讓聖殿不可能毫無理由地攻訐軍事學校當中的講師,但卻有可能對不受軍部庇護的學生下手。所以那個混蛋自己斥退了所有學生,也不再開堂講課了,只是留下三個最得意的學生。”
張遠看著書上除了王專治的三張臉,其中一個人越看越覺得眼熟,但無字書上三人的面孔都比王專治的臉模糊的多,他不由自主地把臉湊了過去想要辨認一番。出乎意料地是,其中張遠看著眼熟的那張臉突然像是褪了層膜般,白光一閃,再看時已經清晰了許多。
果然其中一人就是遠在漢塞的淳夢雅,只不過畫面上的版本比張遠見過的真人多了幾分青澀,看來那時的她還沒有捲入到反對聖殿的鬥爭當中。至於另外兩人的臉卻還是打了馬賽克一樣模糊,難以窺見其真容,看來應該是星月系的遮蔽手段了。
“誒,看來你先前認識過這個小姑娘了,她居然會取消對你的資訊遮蔽。她雖然天賦比不得另外兩個小傢伙,不過能被混蛋留下來也足以說明她的能力,只可惜她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提前畢業了。再之後沒多久那兩個小傢伙也走了,我也被塞在了書架上面,沒想到這混蛋一直不把我抽出來,一想到我就是讓我當保姆。”
“喂,小子,你說自己叫張遠是吧。說說你之前都跟著他學了些什麼吧,看在你把我放出來透氣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指導你兩天好了。”無字書展示完王專治的過去,轉而又對張遠說道,看樣子還是打算接過王專治的爛攤子。
而此時無字書上的圖片也消失在了開始翻動的書頁間,張遠到目前為止和無字書說話還是有些誠惶誠恐,畢竟不像是和真人說話一樣可以察言觀色,鬼知道這書是個什麼心理。不過就現在的情況看來,無字書倒也只是吐槽一下王專治,對自己的態度沒有問題,這一點讓張遠略微放了心。
“啊,哪個,請問我該怎麼稱呼嗯,您?”張遠跟在無字書的後面,一邊走向書桌一邊問道。
“名字?那種東西怎麼樣都好,你可以自己在心裡想一個代稱,只要你知道它代表的是我就好了。”無字書回應道,不過它大概是想了想意識到還是應該給一個解釋,便接著說,“畢竟一本會說話的書可不是什麼常見的東西,隱姓埋名也太麻煩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抹去自己的名字,這樣星月系的人不管狗鼻子再好也聞不到我的情報了。啊,抱歉,我不是在說你。”
張遠聳了聳肩,心裡暗道反正我一個魔法都不會,壓根也算不上什麼星月系。不過無字書的解釋倒是值得琢磨一下,即便是它說的有點模糊。
看來無字書這是真的“隱姓埋名”,只要不具有名字,那麼窺探者打探到的資訊中,就只能用代詞來形容它。不過還是有些問題,有心人還是可以自己想一個代詞來代指無字書啊,看來這其中不只是沒有名字那麼簡單,應該還是會有一些涉及到自己盲區的東西。
“對了,小子,那個混蛋之前都教了你些什麼?當然,我的意思是最近,告訴我你最近都學了些什麼,我才好知道接下來該教你什麼東西。”
無字書這麼一問,著實給張遠整迷茫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跟了王專治以後屁都沒學,連魔法的皮毛都還沒摸到。這一下張遠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只能岔開話題道:“啊,本來導師他是打算教我些東西的,可惜前段時間,嗯,鋼賀人入侵了這裡。然後,我也去參戰了,沒有時間跟著導師學習。”
“啊,這麼說你是才跟著那個混蛋的,不過你剛剛說了鋼賀人,他們為什麼會跑到基徹西部的腹地來?小子,你不會在騙我吧,不過鋼賀人若真是打到槿關城了,倒是一個不錯的故事,你可以先給我講講這場戰爭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啊這,說好的教學進度呢?
無字書既然問起來了,張遠也只好從先前西軍魔被鋼賀部隊滲透的地方開始講起,當然他口中的內容是帶有大量刪減的。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這本來路不明的書,自己身上那些匪夷所思的點,就儘量不要引起對方的注意了。
張遠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和無字書娓娓道來的時候,一道火紅色的靚影也來到了星月系球形建築的樓下。
“喂,這位同學,你知道王專治的教室在哪裡嗎?”黎冉走出建築內部的傳送門,隨手攔下一個星月系的學生問道。
那學生本來低著頭準備離開,也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是誰,被黎冉拉住以後才大吃一驚,畢竟這種校園風雲人物他還是知道的。
“順著這條走廊走,走到最盡頭和另一條走廊交叉的地方,沿著新的走廊走,看到一間門口貼著專治男科疾病的,就是了。”那名學生像是背書一般飛快地回答了黎冉的問題,然後趕緊側身繞過黎冉從傳送門衝了出去。
開玩笑,這裡可沒人想和這位火系的小魔女打交道。
“哼哼,張遠,沒想到我會到這裡來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