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予,先舍後得呢。胡著來披套上長軍大衣,懷裝上五萬元現米米,喊小李子們在樓下等候著,他上去送呢。也是,這種事,見不得天,你人去多了,人家就不敢收了,事情也就黃了。人家財長,權力出在他手上,手指頭縫隙裡飆出來的都是錢錢,用錢就像是耍撒胡椒麵樣,灑在哪都是可以的呢,就像是以前說的女人是菜籽命,撒到哪兒就是哪兒呢,就一顆菜籽落入海了,也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螃蟹橫起走,要是碰上了一個大戶人家,要那就是熱鍋裡蹦出去一顆冷黃豆了。小李子也懂事,就收腳縮手,滯留在樓下了。過了一會,胡著來下來了,緊箍著腰,先就像是做賊樣,竊笑著,後顯得有些躊躇滿志的樣子,還沒有等大家問他什麼,他就神神秘秘地給大家說:“耗兒藥已經是喂上了”。他也就一頭鑽進車中落座了。人在車裡了,他還披裹著大衣,他說他像是有些感冒樣,大家用眼之餘光瞟他,他本能地把大衣拽裹得更緊了,成為一個裹在套子裡的人了。大家也會來事,都東一個西一個,前一個後一個附和著說:“管他,這又不是虧本生意,無煙工廠呢,錢攆錢呢,總不是雨過地皮溼吧,下一步坐等花開呢”。小李子說:“只要事情辦好了,大家也就不辱使命了”。回到鎮政府大院了,也許是壓力有些大,也許是負擔有些重,他胡著來在下車時,居然像是踩空了樣,一個跟頭栽了下去,搶走幾步,還是撐站起來了,人倒是沒有摔出個什麼問題,但是意外發生了,那可不是春光外洩,而是說是已經送出去的雪花花的票子,此時,像是飄雪一樣散落一地。車上車下的人面面相覷,場面僵持了,大夥兒憨起看著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宛若你去人家家裡做客,你才敲推門而入,結果你發現女主人正在家裡與他人行苟且非禮之事,又荒唐又突然,你不知所措了。
這可是胡著來自擺的一條烏龍,大家也記不清當時他說沒說什麼,也沒有在意他是怎麼把散落在地的錢又拾起,再裝回到大衣內口袋裡去的了。大夥兒都忘記了自己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說還是沒有說些什麼。那一會兒到底是誰人更尷尬,時間是怎麼過的,都像是懵了。
胡著來這個奇葩事,沒有好久就傳開了,唯獨就是他本人覺得沒有人說樣,慢慢地,好像是這個事情沒有發生了。
楊福來當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事。他想,只有胡著來滾下臺,他才有希望爬上去,只有胡著來早點滾下臺,他才有早一天爬上臺的希望。他要踩著胡著來的肩膀才能實現這偉大的一步。他覺得他當然的任務就是要把這畔腳石變成墊腳石。他覺得改變推進歷史程序甚至路線方向的拐點,往往是一些些許小事。他知道,好風借力呢,要弄他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呢,只是沒有想到這風來的這麼快,講說這就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了。在他看來,胡著來這老東西,老江湖,老滑頭,老頑固,本來也沒有什麼,如果說一定有什麼就是擋住了自己的路,而他對於擋住了俺老楊的路卻又像是渾然不知,麻木不仁,甚至泰然處之。你如果沒有什麼子彈,又要將他拿下,或許是天狗吃月,那將是多麼的困難啊。至此,自己要做歷史的順應者,更要做歷史的推進者。他想,人在官場,就是謀事,造勢,順勢,乘勢而已。勢者,運也。造勢,實則是謀在先,造在後,先謀後造。順勢而為,僅得其下,乘勢而上,僅得其中,謀事而動,乃得其上。現在而今目前眼目下,已經不是自己還需要什麼子彈的問題,而是胡著來他自己挖了一個坑,還不是在懸崖之邊,而是他自己一個跟頭毫不猶豫的栽進去了,這,怪不得任何人了,我甚至還不是他嚴格意義上的掘墓人,還不要我以三寸不爛之舌去遊說,只要我輕描淡寫,飛針走線,以吹灰之力,給他添添土,就可以使他在此死有葬生之地了。楊福來要把人家不經意的失誤,變成進攻的神器。他也在隨時提醒自己不要過火,不要把饃饃烤焦了,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呢,過猶不及呢,知止呢,都是吃米的呢,萬不可叫煮熟的鴨子飛了。他覺得找人適時及時儘可能地全面地將這一事情的來龍去脈戲劇般地像是吹風一樣,來個滿城風雨,就足夠了。當然還要強調幹部群眾對於胡著來的這一見不得天的行為勾當恨之入骨,如魚梗在喉,不吐不快。還有,這事,就是個馬蜂窩。下邊群情激奮,要是上邊不理,壓著,說不定就會孕育出一個不穩定的事兒來。不管是哪個當官兒,大面子總要顧著顧著的。為了打好掩護,他授意將他楊福來也舔鹽加醋上,說他與這胡著來,同穿一條褲子,同一個鼻孔出氣,實為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楊福來為了顧面子,卻扯了裡子,說要什麼和而不同,不要什麼同而不和,實際上是一團和氣,楊福來不允許群眾將這胡著來馬失前蹄的事情往上告,可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此就把他楊福來作為告狀人給隱匿起來了,匿名信都很快寄發出去了。
區上的姚朋之知道了這事,找胡著來了,一進門,姚朋之就說:“你這傢伙,吃了飯,已經是不知道擦揩嘴巴了,就像是,才趕了事,提上褲子才出門,就到處吆喝說,我沒有趕哦,我沒有趕哦,問題是還是鼻汁口水的呢,說沒有趕,你吆喝啥,你穩起啊,保持定力啊,你都搞成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老胡不會偷了,這回你這個洋相是出大。胡著來,我看你是胡來啊,名字都有問題啊。我不是說你,你做事,從來就是流湯灑水的呢,這回水都掩蓋不了腳背子了。我這個關心的不是你貪汙的事,或許會有他人過問,我關心的事是什麼人在告你的狀,這個涉及到班子團結的深層次的問題”。胡著來想說,那還有哪個人呢,只有把我整下去,才有人上得去,但是他又吃不準。為了精準,兩人就在那裡搬著指頭一個一個摸排,手指頭都搬弓了,算的還是楊福來。姚朋之說:“其實這個也不用摸排了,你想一下,這樣子告黑材料,告的結果對誰人最有利呢,最受益的人就是最想害你的人呢”。胡著來說:“可他楊福來也被告了啊,哦,一顆煙幕彈而已,想必這個就是楊福來乾的了,苦肉計,賊喊捉賊呢,這種做法,消滅敵人,保全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最危險的辦法反而是最安全的了,就是化著了灰,我也辨認得到啊,可是他是個年輕人,涉世不深,乳臭未乾啊”。姚朋之說:“在一個家小踏踏,一些時間,這官場啊,就是一個黑色染缸,你我是身陷其中啊,再年輕的人,一個家,說的叫什麼新鮮血液,只要在裡邊染裹幾下,就會黑得發亮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東西,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急了點,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呢,人品是最重要的呢,酒品,麻品,床品,集合組成了人品呢,決不能讓其做大,姚首長的精神,胡著來是領會了,這牙齒就長在胡著來肚子裡了。關鍵是怎麼辦呢,要造勢,要設局,還要不露聲色呢,考手藝了。
楊福來剛當上鎮長的時候,有人說他是下來鍍金,有人說他是俯衝,少不了人們的附和。那些女幹部也把楊福來這顆明日之星,當作了心儀的物件。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位居鎮長高位。講說,胡著來上次出事也只是個意外,他本來還是有些老練,在官場上是到柺子上長毛,都是老手了,走棋樣,都下一步看三步呢。事情只有把他老胡確實是逼急的時候,他才會是牛尾巴攪涼粉,來一頓毛搞。可是面上,還真要有點俄羅斯作家的書名樣的情況,那就是黎明的頓河靜悄悄,一切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胡著來開會安排近期的重點工作。安排楊福來與婦女主任李瓊花下鄉,叫他們到一個偏僻的尖山村上開會研究部署村上刮宮引產,催無催款,打狗滅犬工作,還叫的是,出門一把抓,進門再分家。他不相信有不偷腥的貓,要給楊福來導演設計好時空啊。
村子有些遠,交通也不方便,吃過早飯,楊福來與李瓊花只好步行去了,胡著來安排的是他們早出晚歸。兩個人說說笑笑,也是嘛,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李瓊花人也年輕,有些開朗,喜歡說一些暈龍門陣,動不動,就是“那大那小,各人碰到,那大那小,各人承到”。都說這個女子,口無遮攔,說話草包,不曉得二天要攪動出多大一個禍事來。楊福來也好久沒有回家了。在路上,李瓊花在前,楊福來在後,楊福來的眼光就沒有離開李瓊花的屁股蛋子,他覺得這可是生命之源,生命之花,只要是,說不定就會像母螃蟹一樣包生出像是一大包小螃蟹一樣多的小生命來。他在想這裙子,太得體了,一定是哪一個裁縫給他特製的,這裁縫如果不是一個好色之徒,那就一定是一個藝術家了。
七月的天熱得要命。一絲涼風襲來,他倆伸出手去,要撫摸這風。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兒,一場大雨要來臨了,看來不躲一下雨,是不行的了。這到村路,平時走的人就少,恰好又不是趕集的日子,就更少見人了。哦,雨來了,豆大的雨點砸下來了,雨水將他們的衣服都淋的快溼透了。楊福來說:“經風雨,見世面了”,李瓊花說:“上次我們下村上也是遇到下雨,在那樹林上邊處有個石巖洞,可以躲躲雨”。楊福來說:“先人老子,你怎麼不早說,那就只好借個石巖躲個雨了”,說著說著,他們就毫不猶豫地跑向山洞,二人在洞裡待著了,外邊的雨越下越大,好像這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了,地球已經把他們給忘記了。李瓊花瞄瞅著他呆呆的看她的樣子,也就呆呆的站著,她笑了,臉上笑得桃花般的燦爛,她覺得是不是真有天作之美了。上一次也是在這裡啊,那回可是胡著來了,回去之後不久也真就婦女變主任了。這,也是哦,如果胡著來是老牛,想必那這楊福來就是快馬了。其實,她心裡都有一本賬,算盤珠子撥的拍拍響,胡著來原來是如日中天,現在是太陽打偏偏了,而楊福來,旭日東昇,像是早上八九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