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直是哭,楊小花問他說:“又咋了,他直是嗚嗚地哭,說那些小朋友說他是龜兒,他不願意當龜兒”,楊小花一聽,半天說不出話來,還是說:“那你就承認是龜兒,當好龜兒”。
有時候楊小花也敞開吼罵兩句,
“聽到哈,有的人哈,家家有個長長短,戶戶有個捋不伸,有的人,有人生,沒人教,是樹窟窿裡蹦躂出來的哈,兩搭嘴皮還是夾著夾著的哈,不要就像是雞公拉屎樣,一下子就來了哈”。
就是楊小花這樣阻攔,還是有些人,動不動用手指指一指悶墩,楊小花和悶墩都知道這些人在擺條,又在說他們的壞話了,就伸長腦殼,抖動耳葉子聽,有時是躡手躡腳地到跟前去聽,可是他們一走攏,人家雖然還是以一種異樣的眼光頭往後望著,直勾勾地看著她們,可是聲音卻一下子小到沒有了。
有時那些人還在偷偷地笑,這叫楊小花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轉眼到了小學三年級,那個時候,大家都還是用飯盒,自己放米加水,到學校蒸飯吃。
悶墩這傢伙,惡作劇,在其他小朋友的飯盒中,每一個飯盒裡邊放上一小撮養豬的飼料新增劑,那些小朋友誤吃後,頭皮發脹,心理發慌,渾身發癢。
後來老師問悶墩,說:“悶墩啊,你個莽娃子,你為啥要下毒啊,這弄不合適是要出人命的,殺人是要償命的,就是吃花生米,敲沙罐呢”,悶墩說了:“那哪個喊他們說我是雜種哇”。
這事,也是橫生枝節,楊小花還賠了幾千元黃混賬。問題還沒有到此打住,好像這小傢伙生性喜歡惡作劇。
總想把一些糊塗的事情,儘可能整醒豁。一天,他跑到鎮政府大院去耍,鎮長王麻子,中午搞接待,喝得酩酊大醉,恰好他的夫人豆花來了,天氣太熱。
王麻子睜著佈滿血絲的大眼,吼到:“”悶墩,龜兒子,給老子,賊頭賊腦的,老子把你逮著,腳腳手手給你掐了,把你肚子裡的屎尿給你擠那射了”。
悶墩瞪著眼,氣得也不敢說什麼。王麻子說:“小狗日的出去耍哈,滾遠點哈,越遠越好哈,老子要辦事”。
悶墩瞄到這對狗男女進了屋子,門也給關上了,倒是窗子半掩著,窗簾子像是欲蓋彌彰的遮羞布,在那裡隨著微風搖擺,捉襟見肘般地磨著洋工,當然也可以說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和尚了,悶墩踮著腳,悄悄地靠近,趴貼在窗子外邊,貼著耳朵聽隔壁,突然一個噴嚏,王麻子一驚,吼叫說:“再在那兒沒祥,老子我就沒有好煙給你裝了”,悶墩一個坐骨蹲,嚇得兔腳毛飛地跑了。
悶墩高中畢業了,那時讀書人最大的理想,就是脫農皮,脫草鞋穿皮鞋呢。
在有些人眼裡,你如果是農人,就是鄉下曲辮子,就是再洋,都管你叫農皮呵呵。
呵呵,就是一根木料,橫放在木馬上,用鋸子沿著彈好的墨線,兩個人分站在木頭的兩邊,用解鋸鋸開。
木料上層不成型的不成料,就叫呵皮,不堪大用,多用於燒柴。楊小花也憧憬著自己的兒子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有一天,鎮上教育辦公室的黃得很主任碰見她了,黃主任剜著眼看她,像是要把她胸乳臉包屁蛋的肉旋下幾坨,才解心頭之恨。
這人,下巴上的鬍鬚刮的狗舔樣乾淨,上嘴皮上的鬍鬚留著,留得有些像是板寸樣子,黑黝黝的,有時舒坦開去,有時就是一撮了。
其實,王麻子與黃得很幾個動輒在一起打麻將。黃得很愛虛張聲勢,聲東擊西,瞞天過海,整得嚇人,凡是小牌,點了不和,追求自逮,不願和小牌,凡牌總是往大里弄,越大越好,往極品弄,把人家往死里弄,沒叫說有叫,有叫說沒叫,十三爛說是清一色,還沒有退缺說不打錯就逮了,打得牌在桌子上跳高高,都險些是火星子亂飛了,要不是牌桌子牢靠,說不定都把桌子打的包是包坑是坑了,幾次茶老闆娘都開玩笑說:“黃主任啊,你硬是從錢眼裡鑽出來的樣,你把桌子捶爛了就把桌子背上回哈”。
王麻子說:“這個老子打了一輩子的牌,人家打牌是要老子的錢,你黃得很打牌是要老子的命,這些都不說,算逑了,還逑哦,開錢不耿直,開始打的是牌,後頭打的就是賬了,老子給你兩個打牌,收上錢動的腦筋比打牌動的腦筋還多”。
就這麼個黃主任,因為是鎮教育辦公室主任,人們就叫他黃教辦了,實際想說的他是黃叫伴,動輒叫伴。
這教育辦公室還有一個主任叫牛主任,也是一個很角色,要是瞄上了哪家女人,兩條眼睛虛起,成一條蜈蚣蟲一樣的縫隙,能量又如馬裡亞納海溝狀的閃電樣,從裡邊噴殺出兩道毒蛇樣的直勾勾的鋒利的眼光,像是要戳掀翻那些女人家的衣褲,把人家除了看個一覽無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外,還會在人家的肉體上燒灼幾個洞,如若再不老實了,他那眼光一晃動,受害的那些女人就會瑟瑟發抖了。
打個麻將,摸抓一個牌在手裡摳捏半天,都丟不出去,急得下手說:“你慢慢地摳呢,乾脆我去拉泡尿來都還是趕得上你把牌打出來呢”,或者是說:“乾脆這個樣子,就在牌桌子旁邊弄身鋪,我睡一會起來估摸你的牌張子就會打出來了”。
牌張子好不容易打離手了,他又要往回來撿,就這麼個人,名叫牛得雄,人們叫他牛教辦,實際上想說的是牛叫伴。
叫伴,說的是豬牛馬狗發情呼喚配偶的意思,就像是這裡的人管治不好的病,叫得了不好的病樣,把有的事說得隱晦含蓄些了。
這兩個主任,生活作風都不好,就又像是幾個麻子麻在一桌子,麻成一堆了,人們就說鎮上的教育辦公室,就是黃牛叫辦。
黃主任牛主任,都愛在楊小花哪兒走走,不一定是就一定有什麼,人們管那也好這也好叫打精神牙祭,漲死眼睛餓死逑呢。
那楊小花說話也有意思,本來說的是娃兒考學的事情,娃兒考個學,安排個工作,自己好老有所養,結果她在對黃叫伴那裡訴說時說:“黃主任,我的先人老子,我的下半生的問題需要黃主任你解決好哦”,這黃主任,一肚子壞水,黃得還有些水平,洩著嘴,包灑著口水,色眯眯又笑嘻嘻地說到:“你要我解決你下半生的問題,那我的下半身的問題呢,你總要先給我解決一下啊”,說著說著,就動手動腳起來了,黃小花本來是想說:“說是說,笑是笑,動手動腳無家教”,結果卻又半推半就地順從了。
黃叫伴在楊小花的肚子上了,楊小花說:“你這個
“官人,你可是旱澇保收,吃官府的,穿官府的,你也給我們兒子想個辦法,黃叫伴好像被人抓握住了把柄,就說我在想辦法解決呢,不要影響我享受呢”。
可這黃叫伴,褲子一提,不是不認賬,而是耍賴了。楊小花偷雞不成不是蝕了把米,而是失了身,雖然這身也不是哪兒的精貴東西,也是誰人說的,命裡該吃呢,但是總不能讓自己吃啞巴虧,人家白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