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擺出與己無關的態度,一副受了猜忌,那就什麼都不管的態度。
說話間,他看到有下人匆匆趕到大堂外,對他打了個手勢,以示有急信要遞。
見此情形,薛白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並不當著李希言的面去看這封急信,而是不動聲色地揮退這個下人。
大概又談了兩刻鐘,才有李希言的人著急忙慌地趕來。
“太守,鄧州急報!”
“何事?”
李希言聽得不是捷報,而是急報,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的人快步上前,俯耳道:“王師大敗,叛軍擊敗了崔圓的主力,現已直奔商州。”
李希言大為驚訝轉頭看了薛白一眼,告辭而去。
薛白目送了他遠去,這才招過方才那下人,接過急信開啟一看,果然是從鄧州來的。
他的訊息更詳細一些,知道是崔圓還帶著招降之意,沒有做好開戰的準備,就被李璘麾下的大將季廣琛突然襲擊了,只好連忙撤退。
季廣琛率兵追上,而崔圓那邊,因主帥與監軍都逃了,很快形成了潰敗。
如此一來,原本險要難攻的武關道的防備也被破壞,長安震動。
這情形竟是與當初李隆基逼哥舒翰出潼關作戰如出一轍,可見朝廷是一點都沒長教訓,所謂“後人哀之而不鑑之”。
薛白看過情報,提筆給還留在長安的杜妗寫了一封信,遣人以最快的馬送去,方才轉身去尋顏嫣。
他才出了後儀門,就看到顏嫣踮著腳鬼鬼祟祟地往後逃,被他捉了個正著。
“偷聽我與人說話?”
“好奇啊。”顏嫣道,“我也是關心國家大事的嘛。”
“下次不許了。”薛白道,“能與你說的我自然會與你說。”
“好吧。”此番是顏嫣做錯了事,她連忙岔開話題,道:“我還以為你這趟來,是料定了永王會順江而下,要平定他。”
薛白道:“我還能隻身平定他不成?”
“你不是想借機掌控江淮?”顏嫣眨了眨眼促狹道:“現在算盤落空了?”
薛白搖了搖頭,道:“我確是想你了,所以來接你。”
他腦子裡還在想著時局,這句話漫不經心地脫口而出。
顏嫣愣了一下,忽然安靜下來,手指捉著裙子擺弄了一會,才不滿地輕哼了一聲。
“我才不信。”
“答應過你的。”薛白道。
顏嫣問道:“你答應我的事,全都記得嗎?”
薛白早就想到了他曾與顏嫣說過,等平定了叛亂兩人就該圓房了。
他擔心她的病體不能忍受,又偷偷觀察了一下。之後,目光又被她發現了,他遂又移開了眼。
他分明是一把年紀且經驗豐富,奇怪的是,每次與顏嫣那明亮清澈的眼神對視,他莫名總有些不太好意思。
“問你話呢。”
“記得。”薛白答道,反而有些擔心顏嫣不記得了。
他遂試著握住她的柔荑,她沒躲,抬眸瞥了他一眼又低下,流露出了少女的羞澀。
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姿態,當年懵懵懂懂的小女子如今已然長大了……
是夜的揚州,於薛白而言又添了幾分詩情。
他看到,少女嬌羞的臉龐難以勝淚,桃葉般的眉頭緊緊蹙起,美不勝收。
月光皎潔,若把天下明月夜一分為三,他覺得三分都歸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