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關城門洞細窄,范陽士卒於是兩騎並行,排成長隊,開始入城。
雙方士卒相遇,執守石嶺關的太原府天兵軍顯得細皮嫩肉、身形瘦削,因多年未曾經歷戰陣,身上根本沒有殺氣;相比之下,范陽軍騎馬入城,顯得彪悍得多。
世人總喜歡把安祿山與大唐許多的名將相比,認為安祿山戰功並不顯赫,如此便容易忘了范陽軍其實是長年與契丹、奚人作戰的。至於王忠嗣擔任四鎮節度使以來,多數時候都是在隴右與吐蕃作戰,並不敢輕易調動駐守北都的天兵軍。
先過關的范陽士卒守在道路旁。
何千年策馬走過門洞,到了太原府的境內,他嘴角當即揚起一絲笑意,像是看到了河東已成了安祿山盤裡的一塊肉。
“關城門!”
忽然有吶喊聲從南邊傳來,與之同時而來的還有彎曲的山道上揚起的塵煙。
來的是有十餘騎,人還未到,已經開始呼喝道:“范陽軍不得無故擅入北都,勒令爾等立即離開,否則視同叛逆,誅之!”
“關城門!”
何千年當然不會退,相反的,他第一時間命令士卒們做好戰鬥的準備。倘若守軍不識好歹非要驅趕他們,他便要以武力入太原了。
當然,這麼做的話,三百人遠遠不夠。但沒關係,安祿山的大軍就在北面不遠的地方。
“我等不是無故前來,而是護送東平郡王前往長安!”何千年喊道。
須臾,對方那十餘騎也到了,看起來並不像是太原府天兵軍,雖也披著甲,但看不出來是哪支軍隊。
為首的是個軍漢,長得是個普通老農的樣子,沒有故意擺出兇惡的表情,偏是殺氣凜然,喊道:“聖人詔諭,安祿山留鎮范陽,不必進京,爾等豈敢找藉口入北都!”
一股濃重的涼州口音撲面而來。
何千年皺了皺眉,遠遠掃視著那十餘騎,感受著那股久經沙場的氣勢,直覺認為這些人都是隴右軍。
只有隴右軍能有這樣的殺氣。
朝廷根本沒有把隴右軍調到河東,換言之,這些勁卒是某人帶來的私兵。
那麼,誰能以隴右勁卒為私兵?
何千年立即就想到了一個答案。
他抬起頭,目光四望,果然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幾人縱馬而上,佔據了高處觀察著這裡的情況。
“一定是薛白,他來了。”
何千年想到了高尚的囑託,心知薛白既到,肯定是不會讓自己順利拿下太原,倒不如果斷行事。
他遂毫不猶豫地揚起大刀,喝道:“殺過去!”
喊話的同時,他手中的刀已斬向了執守在一旁的守軍,那守軍以為大家都是唐軍,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倒戈相向,當即被斬翻在地,眼珠子瞪著,透著怨氣。
一時之間,范陽士卒紛紛效仿。
“安祿山反了!迎敵!”
薛白派來的十餘騎兵嘴裡喊著迎戰,實則卻知道寡不敵眾,當即勒馬往後撤去,只顧大喊,讓天兵軍迎敵。
“安祿山反了,欲奪河東,守住!”
很快,石嶺關上的狼煙便被點了起來。
何千年抬頭一看,當即吩咐了士卒去告訴安祿山,智取太原的計劃被薛白戳破了,眼下必須以迅雷之勢武力奪取,需要安祿山領大軍前來。
雙方廝殺,石嶺關那些只會收商稅的守軍很快被殺得七零八落,血流遍野。
不過,天兵軍其中一個駐地並不遠,見得狼煙,很快便有將領領著更多兵馬趕到。
原本只是護送安祿山回京任相的小事,逐漸醞釀成了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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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憲策馬趕到時,見到的是一幅百年間都沒在太原府境內出現過的流血衝突之情景。
石嶺關的地勢狹窄,使得天兵軍不能擺開陣勢,人數優勢無法施展。加之主將不在,又是倉促遇襲,使得局勢已經陷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