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將軍。”末了,崔顥一抱拳,道:“將軍方才一見面便信我,而我亦信將軍,這便去向韓節帥覆命,請他遣兵來助將軍守雁門。”
薛直微微一嘆,點了點頭。
於是崔顥在雁門關歇了一夜,次日便策馬趕回代州。
~~
雁門關依舊屹立在那,偶爾能聽到空中響起幾聲雁鳴。
薛巋站在城牆上,極目遠望著崔顥的背影,無不遺憾地道:“那大詩人就這般走了嗎?也沒有留下一首詩。”
“你又不讀書,聽什麼詩?”
“燕將軍喜歡詩,若是崔顥能為燕將軍作首詩,他該多高興。”薛巋道。
他卻沒留意到燕惟嶽已經走到了他身旁,用蒼老的聲音感慨道:“老夫能見崔顥一面,已足慰平生了,豈還需要什麼詩?”
“咦。”薛巋道,“燕將軍往日可是說,見到李白才算是足慰平生,如今怎就成了崔顥。”
“那還不是因為……”
“我知道,因為崔顥題詩在上頭,比李白還厲害些。”
燕惟嶽嘿嘿一笑,心中道:“那還不是因為根本就不可能見到李白了。”
以他的年紀,守在這雁門關,怎麼想這輩子都不會有與詩仙見面的機會,見見崔顥也就知足了。
“對了,你兄長呢?”
薛巋道:“去領家書了,驛使可算把家書送來了。”
說到家書,燕惟嶽臉色一黯,有些愀然不樂。
薛巋見了,眼珠一轉,終是沒忍住想把一個訊息告訴燕惟嶽。
“將軍,你可記得我與伱說過,我本家兄弟中也有一個大詩人。”
“唔,你吹得好大一頭牛,不如去把我們的屯田給耕了。”
“真的!”薛巋道,“我阿弟之前就寫信來了,說那名滿天下的薛白算是我們家走丟的六郎。”
燕惟嶽顯然不信,笑了笑,捋著被風吹亂的白色鬍鬚,道:“吹,接著吹。”
“我沒吹。”
“我是說這風,風吹啊吹。”
“真的。”薛巋大急,道:“阿兄還寫信給了七郎,說雁門關裡有一位燕將軍,無兒無女,只喜歡詩。請七郎讓薛白給燕將軍寫一首詩哩!”
“哈哈哈。”
燕惟嶽大笑著,不把薛巋的話當回事。因為這薛家兄弟雖說也算是薛仁貴之後,可惜卻有個不成器的阿爺,濫賭得不成樣子,最後落得親戚嫌惡。
就這樣的家境,哪能攀上名滿天下的大詩人當親戚。
“將軍你可別笑,一會我阿兄回來了,你一看便知。”
“好好好,我信你。”燕惟嶽莞爾道,“可我不喜歡薛白的詩,我只喜歡李白的詩,你們可能讓李白替我寫一首詩?”
“哎,你……”
薛巋終於是被逗得跳腳了,正要發誓賭咒,卻見薛嵩終於呼哧呼哧地登上了城樓。
“阿兄!”
“七郎來信了!”
薛嵩往日是個不苟言笑之人,此時難得顯露出了歡喜之色。尤其是看到了燕惟嶽之後,更是展顏露出了兩排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