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繁文縟節結束之後,薛白與顏嫣再對拜了一次,顏嫣大概是真醉了,還磕了一下薛白的頭,且挺疼的。兩人都忍了,之後進入青廬坐下,男右女左。
“撒帳錢了!”
一群喜婦每人抱著一個大筐子出來,開始撒錢,每十文一串,綁著彩條,上書“長命富貴”。
薛宅內的賓客都是富貴人,不在意錢財,無非是沾些喜氣。宅外發錢卻是引起了萬人空巷的局面……薛白十分慚愧的一點是,這錢是虢國夫人府出的,楊玉瑤是很好面子的一個人,辦得極為鋪張,恨不得給全長安城都發這撒帳錢。
大概是為了證明她與薛白姐弟清白。
“禮成!”
薛宅內,隨著這一句話,賓客重新落座開席,酒菜開始端上來。
如此,薛白與顏嫣也就正式成了夫妻了。
“醉了?”
“沒呢。”顏嫣十分頑強,道:“你去敬酒吧,等你送了客,我就清醒了。”
才進門,她竟有些當家主母的架勢。
薛白在青廬裡坐了一會,心境卻已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在意今日來赴宴的公卿貴胄,甚至想著早些把他們送走,讓他們這對新人清清靜靜地說會話也好。
須臾,他又提醒自己,溫柔鄉是英雄冢,還是得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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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廬,外面已經開宴了。
顏真卿、杜有鄰正在招待賓客,薛白遂向那邊走去,一路上不停與人見禮。
李岫從側面迎上來,低聲道:“我阿爺要見你,雜胡倒向東宮了。”
“慌什麼。”
“你知道張垍近來在做什麼?”李岫卻是一把拉住薛白,道:“張垍起用了被外放的東宮舊臣,李適之、李齊物、房琯、杜鴻漸……”
“所以呢?”
“你害慘我們了。”李岫道:“你逼我阿爺對付雜胡,結果給了東宮可趁之機,眼下東宮、張垍、雜胡已聯手,你說要拉攏王忠嗣,卻不見你去說服他。”
“別急,等我成了親再談。”
“事到如今,你必須給個交代了。”
“沉住氣。”薛白撥開李岫拉著他袖子的手,道:“我說了,等我婚事之後,自有分曉。”
“我們憑什麼信你?萬一你的目的就是罷我阿爺相位呢?”
“與我合作,也不是那般簡單。”薛白道:“稍有風吹草動,你們便慌了陣腳,不再信任我,何必多談?”
“我阿爺太給你顏面了。”李岫還想再說,“你……”
薛白已經走開了。
路上遇到張垍,張垍風度翩翩地迎過來,朗笑道:“新郎官來敬酒了。”
“駙馬稍候,我先敬我丈人一杯。”
“好。”張垍小聲問道:“李十郎急了?”
“讓駙馬見笑了。”
“無妨。”張垍道:“我知道哥奴也在拉攏你,可惜,哥奴心胸狹隘。”
“是,駙馬一語中的。”
薛白雖與李林甫達成了共識,但彼此的合作還是不順暢,因為一直以來,隔著他與李林甫的從來就不是立場,而是李林甫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