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磨好了。”
“太白先生,還請招供畫押吧。”
“好!”
李白飲盡酒壺中最後一滴酒,接過筆墨,轉頭一看,卻是往縣署外走去。
楊齊宣不由道:“這是做甚?”
李白哈哈大笑,道:“你這紙太小,寫不下我李太白的狂放!”
他腳步踉蹌,要將他的大罪題在牆上,使天下人盡知。
楊齊宣知道這些詩人墨客喜歡在牆上題詩的臭毛病,也不再攔著,示意小吏捧著硯臺跟上前去。
李白乾脆走出縣署,隨手用毛筆醺了飽滿的墨汁,肆意揮灑。
“虹霓掩天光,哲後起康濟。”
“應運生夔龍,開元掃氛翳。”
“……”
楊齊宣走了出來,抬眼看向那飄逸靈動的字跡,覺得這詩不好,不如李白別的詩句琅琅上口。
“這詩是何意?”他低聲問了一句。
王客同便道:“是說聖人應運而出,一掃武周朝陰翳之氣。”
“懂了。”楊齊宣道,“先讚頌聖人的功績,引出封禪華山一事,再自陳他醉酒燒了西嶽祠誤事,這詩若這麼寫,比畫押認罪還有用。”
“楊御史高見,高見。”
說話間,已有許多人湧過來看詩仙題詩。
楊齊宣隨意轉頭掃視人群,眼神帶著傲氣,忽然,他目光一凝,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驚喜,向長街那邊趕了幾步,定眼看去,果真是李季蘭。
一瞬間,楊齊宣覺得這段姻緣乃是天賜,他難得未帶李十一娘出門……接著,目光從李季蘭那張宜喜宜嗔的臉上轉開,他順著她那滿是情意的目光看去,見到了另一個更熟悉的人。
薛白。
“該死,他不是貶去潮州了嗎?怎麼會在華陰?”
楊齊宣不由疑惑自語,再一看,薛白、李季蘭身後,李騰空正在與一名美婦說話,那美婦也真是有韻味……
“楊御史,楊御史。”
王客同接連喚了好幾聲,讓楊齊宣回過神來。
“楊御史在看什麼?”
“麻煩精又來了。”楊齊宣喃喃道,心想有薛白在,事情一定比預想中複雜。
忽然,人群中響起了驚歎聲。
楊齊宣回過頭,只見李白還在潑墨揮灑,並未發生什麼大事,也不知那些人在大驚小怪什麼。
王客同則是看向李白寫的詩,驚呼道:“這……”
“怎麼?”
“楊御史你看。”王客同抬手一指。
楊齊宣好不容易才從他所指的方向看到幾句不太對的詩。
“讒惑英主心,恩疏佞臣計。”
“彷徨庭闕下,嘆息光陰逝。”
“未作仲宣詩,先流賈生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