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在於他們是否人云亦云,而是這次聖人、宰相不站在你老師這邊,只怕連你也改變不了聖人的心意了。”
“可有發現那些吐蕃人的異動?”薛白問道。
“一直派人盯著,他們近日來並未私下再見任何人。”
“南詔使者那邊呢?”
“並未發現雙方有所接洽。”
薛白與顏真卿都認為吐蕃派人到長安包藏禍心,這是直覺,但目前為止確實未曾找到證據,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麻煩了起來。
杜妗相信薛白的直覺,偏是查不出半點東西來,不由也是柳眉微蹙。
站在她身後的則是她從偃師縣帶出來的任木蘭,年紀雖小,如今卻已是他們的心腹。因今日談的不是什麼機密,也不拘著她聽。
“要我說,只是派人盯著,可沒有用。”任木蘭道:“打探訊息,還得是靠無賴、乞兒。”
“這是長安,不是偃師,哪有許多乞兒?”杜妗沉思道。
任木蘭自告奮勇,道:“讓我去打聽……”
薛白想了想,不再理會她們,站起身來。
“你去哪?”
“找人瞭解一下南詔的事。”
出了豐味樓,走過積雪初融的街巷,薛白也在想自己這次訊息全面滯後的原因。
因為事情不同了,以前無非是朝堂上爭權奪勢,涉及到的只那幾個人,派夥計盯著,總能有蛛絲馬跡;這次卻是真正的軍國大事,牽扯到邊陲各國,若還在這市井裡由著幾個小丫頭去打聽,又能打聽到什麼?
除了在偃師蓄養的一批死士,薛白意識到自己在地方上還沒有任何勢力。
一個合格的當權者,該有門生故舊、耳目爪牙,遍佈四海,偏他入仕才兩年,勢力還沒培養起來。
得去借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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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聲才響完,光福坊中,薛白在一座宅門前叩了門環。
李泌聽到通傳,從床上爬起,披了一件大氅到客堂,只見薛白正坐在那燒爐子,像是打算在他家長談。
“薛郎入夜來坊,為了顏公一事?”
“這麼早就睡了?”
“暮鼓聲響過了,本該不會有人來。”
“你是道士,不會算?”
“我是道士,又不是神仙。”李泌在火爐邊坐下,伸手烤著現成的火,道:“顏公做的沒錯,李延業私會外蕃,犯了國法,該彈劾。”
“但朝廷似乎不這麼想。”薛白道,“聖人覺得老師多事了。”
“無妨,外放兩年罷了。”李泌道,“若讓我出主意,顏公幹脆辭官歸去。”
“是嗎?”
“真的。”李泌揮了揮手,似揮去權力帶來的煩惱,“顏公做了該做的,其餘的勾心鬥角,大可跳脫出去,不予理會,是非對錯,往後世人自有評說。”
薛白沒這麼灑脫,乾脆直說道:“李延業召見吐蕃人,不是因為和談。而是吐蕃將有政變,九政務大臣中有人要殺尺帶珠丹。”
李泌眉毛一挑,訝道:“為此事?你怎知曉的?”
“哥舒翰與我說的。”
李泌起身,往門外看了一眼,回過身道:“這是軍國大事,你輕易告訴我?”
薛白坦誠道:“告訴你又如何,我懷疑這是障眼法,我懷疑吐蕃人實際上是為了南詔而來的。”
“你不會是為了幫你老師,開始做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