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那胭脂不滿意,她又去買了。”李十一娘絮絮叨叨,“不然還能去哪,她與季蘭子難得能分開。”
“是啊。”
楊齊宣走到窗邊,向院裡望去,可惜沒能看到李季蘭的身影。
他覺得她是喜歡他的。
她每次看到他,眼眸都亮晶晶的,雙頰泛起紅暈,顯得格外嬌麗,而她見不到他時,常獨自在那黯然神傷,目露愁思。
可惜,他已為人夫,妻子還是如此傲慢的性格,不容他納妾。而這一路而來,他們都沒有機會單獨說上一句話。
想著這些,楊齊宣看著庭院中將要凋謝的花兒,心情憂鬱,想要賦詩一首向李季蘭表明已收到她的心意。
搜腸刮肚,他最後只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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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偃師縣西的官道上,有五人策馬而來,在路邊的民舍前勒住韁繩。
“郎君,到佃戶家中稍歇一會吧?”
為首的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身邊跟著四個家僕。
他儀表堂堂,頭上戴著孝。風塵僕僕而來,眼眶發紅,顯然正經歷著巨大的悲慟。
此時聽到家僕問話,他並不回答,只是抬頭望向北面的首陽山,良久不語。
見此情形,家僕們遂將他扶下馬來,請進了佃戶家中。
“賀老頭!郎君回來了,快去燒壺水來!”
農舍裡轉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農,見到這一行人,有些驚慌,欲言又止的,最後應道:“好,好哩。”
“這些馬匹是誰的?有人路過你宅子?”
“這是……”
賀老頭都還沒答,中年男子已被擁入農舍中,才進小院,他忽然停下腳步,愣在了那裡。
院中,一個女冠正在給一個小女孩敷藥。
她只顯出一點側臉,有著少女的纖細與嬌嫩,又像是個落入俗塵的善良仙子。
“這是誰?”
那女冠回過頭看了一眼,答道:“貧道來給幼娘治病。”
“鄙人宋若思,出身陸渾山莊宋氏,官任監察御史,家父……亡父……”
“節哀。”
“敢問道長尊號。”
“騰空子。”李騰空給小女孩敷好藥,道:“你不要碰水,過兩天再來看你。”
說罷,她起身便要走。
“且慢。”宋若思連忙示意家僕拿出錢銀來,“這是給道長的診金。”
“不必了。”
“該給,賀老頭是宋家佃戶,我身為主家,不可……”
“不是了。”
李騰空終於停下腳步,頗為認真地道:“他已經不是宋家的佃戶,而是偃師縣的編戶。”
宋若思愣了愣,不明白賀老頭是如何自贖的。他身邊的家僕正要喝問,被他抬手止住。
“原來如此,但這診金還請道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