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天色亦不同,西海聚窟洲是碧空萬里,或雲霞滿天,鳳麟洲這廂是道道極光,炫瀾多彩,美不勝收。
聚窟洲在西海未申之地,未申為午時正中,意為西海中央,而鳳麟則在西海之極,過此極光境數十萬裡外便是西牛賀洲之北面。
季禺一路騰雲霞,倚蒼瀾,日走金烏,夜賞極光絢爛,離水百丈高下而飛,卻不敢降雲頭,以免被弱水瘴炁攝落雲霞,非大羅神仙者,凡入弱水必有死無生,好結果也是爬不起來,沉底萬年。
飛渡弱水三千裡,前方出現一片大陸,沿岸長無邊際,也似中原南贍一般廣闊無垠,隨便找了個海岸落下雲頭,找個蒼嶺山頭季禺從袖裡掏出圖卷,參星望鬥,測算地理。
這鳳麟洲廣闊也有數萬裡,洲中麒麟,朱雀,深潭蛟龍,等前古遺種多不勝數,有東門峽,西山谷,北天池,南麓原,各地相異,龍種之類則要往天池走。
季禺測算過地方,一路朝天池而行,也準備沿路上尋些芝草,茯苓,白朮,使九蒸九曬法,練成丹丸。
此來鳳麟洲,尋個坐騎只是略帶,尋到尋不到,季禺皆不在乎,只是鳳麟異獸遺種甚多,仙葩寶藥,五精法金暗藏,若能尋些,也能祭煉些法器寶物,這個才是實在的。
這日正杵黎仗走了百十里,遇一山景,平原坦坦,古木森森,奇花異草四時不謝長春,珍果名蔬,終歲不栽自足,季禺掐指一算,知曉到了地界兒,當即抖擻精神,持著黎杖輕手輕腳,墊步前行。
行過二三里地,高高低低,都是亂山深澤,草木蒙茸,不辯路徑,只中間一線兒,樹翻草爬,似有異獸走過,季禺沿著蹄印走了十餘里,徑入一山谷。
但見得,兩岸巖崖險惡,底下亂石縱橫,如刀槍擺列,深不見淵底,季禺拽了塊石頭下去,哐當叮咚響了百十聲,半晌後才叮咚一聲砸在一片潭地,水化飛濺聲傳來。
季禺站在崖邊石臺上,手撫鬍鬚皺眉道“楊森道兄說的地方便是這底下深潭,只是這水裡貧道雖然也能去得,但若論水中功夫,恐不敵這龍種狻猊,還得想法子引它上來”
季禺俯視觀察半晌,扔了幾塊石頭下去,只見迴響,不見動靜,便自依原路遁走百十里,找片山嶺採了些草藥,曬乾搓成粉末,練成一柱檀香。
推算地脈節點,駕雲飛到深澗山下,找到深潭水脈泉眼,把檀香插如香爐點燃後,飛入崖壁巖臺上盤膝而坐,施法遮蔽身形。
檀香燃至中途,泉眼忽然飄出青息一股,裹住香菸嫋嫋,吸入泉洞,又化為白霧吐出,季禺暗自頷首,知道是吸菸,喝酒,燙頭那貨來了。
果然半晌之後,似是覺得爬洞裡聞煙不過癮,狻猊搖頭晃腦,衝出水潭,飛奔著朝香爐撲來,身長丈許,頷下紅髯一圈,頭有斗大,頂上毛卷,貌似獅虎。
這狻猊口噴白煙,踏著歡快的小碎步,衝到香爐旁邊,打著圈晃了幾周,見無異樣,直接怕在爐子上吞雲吐霧。
季禺手執柳枝條,使執草隱形避難法坐在懸崖中間突出巖臺上,遮蔽身形氣息,靜靜看著吞雲吐霧的狻猊,半晌後見其毫無防備,季禺咧嘴一笑,套出禁箍圈,默唸。咒語朝狻猊扔下。
金絲圈子得法力催使,須臾化為丈許圓圈,細如髮絲,狻猊似有所覺,警惕抬頭欲溜入深潭,卻正好背圈子套在頭上,圈兒飛速收緊箍在狻猊腦袋上,狻猊四處飛撞,抬掌抓撓,禁箍圈卻似生根一般,化為拇指粗細,緊緊勒住。
狻猊鼻子一動,嗅到季禺氣味,昂首長嘯一聲,一掌拍翻香爐,踩個粉碎,四蹄生雲朝季禺咬來,季禺化為遁光溜走,撲了個空的狻猊暴躁不已,又朝季禺撲來。
“好孽畜,還不降服”季禺手掐訣印,念頌禁箍咒語,狻猊跌下雲頭,哀嚎倒地,四處打滾,癲狂亂撞,狻猊巨力懟的萬丈山崖搖晃,山石颼颼下落。
熬了數息,狻猊再也堅持不住,翻身倒地,四蹄朝天猶如死狗一般,季禺見此停下咒語喝道“好畜生,可服貧道管教麼”
狻猊強忍渾身痠疼,元神顫抖,翻身而起,前蹄跪地,叩首不已,季禺知其為異獸,乃神龍之後裔,自通靈性,當即心喜不已,翻身跨在狻猊背上,一拍狻猊腦袋,叫聲走,狻猊搖頭晃腦,不捨的望了深潭一眼,四蹄生雲霞,駝著季禺沖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