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西海飛遁而去,季禺走走看看,時而停頓島嶼歇息,時而探入海底戲耍一番,也在海底撈了些玉精,萬載珊瑚,泉玉,水雲母之類的海底靈藥,季禺也無寶囊,只好一併塞在道袍大袖裡。
走了約莫有數千裡海路,花了數日時間,季禺每日只在早上和下午趕路,中午天熱,就近尋島嶼歇息納涼,逢著海州國度,便入內閒逛一番,飲些酒水再不急不緩上路。
這一日卻是在一片異人國度頓下雲頭,進城一見俱是些頭上頂包,青面獠牙的百姓,男人生的醜惡難言,婦人生的美豔如花,身姿婀娜。
坊中百物俱足,賣柴燒炭的,織蓆販履的,蒸飯煮酒的,也如中原一般,只是坊中人皆相貌異常。
季禺也無錢財,只是思量金銀大抵是通用的,便扯塊石子兒變化快金錠,揹著寶劍,手搭拂塵大搖大擺走入坊中,見這街當中一片招幡,上書酒字,館中有四五臺桌案矮墩,滿坐異人吵吵嚷嚷,季禺面色一喜,也走到就館兒尋個空檔坐下,招呼酒倌兒送上酒水。
滿堂吵嚷如凡塵喧囂,四方客人面色醜惡,猶如夜叉,面如青靛發似硃砂,蓬頭垢面,束髮結冠者也有,衣衫襤褸,赤腳窮苦者多,錦衣玉袍,玉簪,長靴者也有,當真人間百態不一而足。
季禺坐在矮木墩兒上,繞有興致的看著店中酒客,而堂中酒客也時不時斜眼瞟向季禺,如看稀奇一般,這國度男人俱都醜惡,如季禺這般光潔清瞿者可不多見。
“道爺萬福,不知道爺是要千日春,滿堂紅還是糟粒酒,可要上些菜蔬麼”青衣酒僮搭著白布巾,走過來朝季禺躬身問道。
“你把這葫蘆給貧道灌滿,上些好酒便是,管他百日紅千日春的,再把下酒菜來一桌,道爺我不差錢兒”季禺把黃皮葫蘆遞給酒保,擺擺手說道。
“嘿嘿…好嘞,哎…給道爺打好酒一壺,上四熱四涼添一湯…”酒保把白巾往肩上一搭,朝後邊兒高聲唱道。
這酒保正要轉身,卻被季禺扯住,季禺看著這廝青面獠牙的長相,抿嘴一笑道“小哥兒,酒可要慮過的,不能有沙礫嘞,否則貧道可賴賬了啊…”
“道爺您放心吧,咱們酒糟蒸出清露,俱是以紗網慮過,保管沒有半點沙礫之類,純淨的很…”青衣酒保躬身笑道。
季禺頷首微笑,朝酒保問道“這地界兒喚作何名…”
“嘿嘿…道爺您是其他洲過來的吧,這兒叫聚窟異洲,西海夜叉國,這兒呢就是夜叉國下沙蔭坊了”酒保輕笑回道。
“哦?夜叉國…難怪如此,這夜叉國離鳳麟洲還有多遠”季禺思慮片刻,露出恍然之色問道。
酒保沉吟半晌,然後緩緩道“離鳳麟洲約莫千餘里,但…但從沙蔭州往外在走二百里,便是天河弱水所在,所謂鴻毛飄不起,鸕鷀定底兒沉,道爺欲要去哪廂,可得有些好神通才能渡得,卻還有個忌諱”
“什麼忌諱?”季禺疑惑道。
酒保聞言嘿嘿一笑道:“不拘是人仙妖魔,這弱水可沾不得,據說很多神仙本能飛渡弱水,卻一時好奇,落入弱水玩耍,可就在沒浮起來過”
季禺若有所思的慎重頷首,擺擺手,示意酒保自去忙碌。
不一會兒,酒菜被一一盛上,季禺只是略微夾了幾筷子,這夜叉的飯菜倒也不錯,只是凡塵濁氣略重,嚐嚐味兒便好,多食於煉氣之士無益,倒是把一壺酒水喝了大半。
沙蔭坊中交易買賣,皆是以貝珠為幣,不過金銀也有,見季禺直接大方的扔下一錠金子,連酒館兒掌櫃都驚動了,見季禺似不知坊中物價,便直接大膽的昧下這錠金子,分毫沒找回半縷貝珠。
掌櫃與小廝在後堂耳語貪婪,只是如何瞞得過神仙之輩,季禺也不多言,作無知狀一笑付之,提著黃皮葫蘆,醉熏熏出了酒館,打著跌在坊中游覽兩圈兒,出坊外無人處跌足而起,騰雲霧朝風麟洲飛去。
出了這夜叉國,行不過二百里水路,水天變幻,有幽深碧藍不見底兒,化為清澈可見萬丈深的清澈碧濤,兩水交割似一道綿延無盡的分隔線,線內波濤洶湧,浪花百丈,水線外風平浪靜,如死水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