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生們愣住了,紛紛頓足,面面相覷。
上午繩愆廳中的一樁樁、一幕幕那樣駭人,聽說監外更是進行了大肆的抓捕。好不容易下午安寧了下來,講學的講學,聽課的聽課,背書的背書,起碼一切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這怎的,又要去繩愆廳?
眾人暗道:主簿與監丞一樣掌教條,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徐主簿不會氣勢洶洶來這裡找人。
大家正猜測著發生了什麼時,從遠處一間間屋舍急急走出三十幾人,他們正是徐謹口中率性堂的與試考生。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慌,又都摸不著頭腦。
一人向旁邊人問道:“克儉兄,我們也沒犯什麼錯啊。我可沒行卷。”
“我也不知。”樊克儉搖了搖頭,面色有些凝重。
人群中有人說了句:“去看看再說吧,沒準是這主簿新官上任三把火,恰好燒到我等頭上。”
“是啊,祭酒大人凶多吉少,這國子監說不準是誰說了算呢。”
卻又有人反駁:“跑不了是司業大人。”
……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議論紛紛,當中有一鼻尖有顆痦子的,雙手握緊,盯著地面,一直未出聲。
等三十幾人各懷心事重新來到主持刑罰的繩愆廳時,廳外已圍了好些人。
殿試在即,上午剛剛結束一場風波,傍晚率性堂眾人又被喚來,每一個都榜上有名,此事不小。
“學生見過監丞大人,見過主簿大人……”
“學生見過監丞大人,見過主簿大人……”
……
何靜之高坐堂上,面目嚴肅,那是上午閆道雲坐的位置。而那位年紀輕輕的主簿大人則一手端在腰腹處 一手負在身後,立在他身邊,清俊的臉上亦有些刻板。
見眾人都來了,徐謹開口了,原來京畿營來人傳報,行卷之人查有不實,上午對比筆跡時恐有錯漏。是以何靜之與徐謹二人召眾人前來,當場寫字,重新查驗。
何靜之坐在那裡聽徐謹說得頭頭是道,他點了點,卻不說話,把一切都交給了徐謹。
監生們一聽行卷的事還沒完,嚇壞了。
“大人,學生沒有行卷,請大人明察。”
“大人,學生也沒有行卷。”
“大人,您別嚇唬我們了,現在一提行卷,學生腿都打戰。”
“是啊大人,再說不是有每日的字帖嗎?為何要當場寫呢?”
徐謹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她語氣有些嚴厲道:“讓你們寫你們便寫,不想寫的,難不成是心虛?”
這時一人弱弱道:“大人,學生飯都沒吃,實在沒有力氣寫字。”
徐謹橫他一眼,緩緩說道:“《禮記·玉藻》有言: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國子監明文規定不許監生進灶房,錢慎、張一,就說本官在的這三日,你二人去過幾次了?”
門口傳來一陣不合時宜地竊笑,被點名的兩人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