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驚愕地聽著此起彼伏的“勸慰”聲,漸漸地,掙扎的動作小了下去,直至最後木木地站成一樽傀儡模樣。
左右兩個人架著她的雙手,膝蓋往她腿窩一頂,少女不由自主地面朝莫幹河跪下去,在她跪下去的瞬間,似乎真有河神在看著一般,平靜的河面上蕩起陣陣波紋。
這場祭祀的高功是道宮派來的一名老道,他經衣大袖一揚,朗聲道:“吉時已到——祭品上——”
臺下同時傳來三聲大呵:“慢著——”
眾人目光隨即聚集在發聲處,正是江扶鳶、鍾斂風和翟進祖三人。
成縣縣令在臺上眯眼觀瞧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阻攔給河神的獻祭儀式,當看到眾人目光中心的翟進祖時,他哎喲一聲:“翟大人,你怎麼來了?快,快上臺來,和仙長們共同主持祭祀。”
一聽出聲之人其一是知府,圍著他們的人群的目光帶上了探究的意味。
“這就是咱們知府翟大人啊?”
“不是說他重病,夫人也突發惡疾死了嗎?家裡發生這麼大事,才把祭祀河神的事情交給幾個縣令決斷,怎麼這時候他又出現了?”
“該不會是來搶功吧?”
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夠江扶鳶等人聽清楚的程度。
聽到百姓陰陽怪氣的猜測,翟進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知道百姓對他此前閉門不理政務的行為頗有怨言,但被當面說,還是覺得很扎心。
人平時縱有千般好,只要一件事做錯,就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罵,就像現在的他。
他心有愧疚,不敢直視百姓,只低聲對江扶鳶道:“仙姑,您看現在……”
江扶鳶頭也不回往祭臺上走:“上去再說。”
百姓認得翟進祖,卻並不認得她,因此沒有人給她讓路,她只能靠擠的方式慢慢前進,即便有鍾斂風在旁護著,他們前進速度依舊堪比在沼澤裡徒步。
忽地,人群中不知何處有人大喊:“快看吶!河神顯靈啦!”
呼啦一聲,所有人全部往岸邊湧去,被人群裹挾的江扶鳶也被往岸邊帶。
密密麻麻的人堆裡,她突然感覺到有一雙手在背後狠狠一推。
此時人群突然分開,腳下踉蹌幾步後江扶鳶只覺身體一墜,耳邊鍾斂風的喊聲和巨大的水花聲同時響起。
“不——”
噗通。
冰涼的河水馬上浸透冬衣,把鬆軟的棉變成沉重的鉛,拖著她直直下墜。
黑暗席捲全身。
【我落水了?】
【不對,這裡不是水中!】
再一睜眼,江扶鳶發現自己面前一片紅,身體似乎坐在硬板凳上,被人抬著顛抖著。
高亢的嗩吶聲魔音穿腦,奏的不知道是喜樂還是奔喪。
【這……是轎子?】
堪稱噪音的嗩吶聲刺痛耳膜,讓她完全不能思考。
江扶鳶不是個能忍耐的性子,直接一手掀起蓋頭,另一手撥開窗簾,罵道:“吵死了!吹吹吹!吹得什麼玩意!你們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嗩吶聲戛然而止。
連帶著顛抖的花轎也一顫後停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