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私塾鬧鬼之事,郭夫子算是苦主。
鬧事鬼是苦主的舊友,苦主還替當事鬼求情,這事情彎彎繞繞的著實讓人頭疼。
不過這與她江扶鳶何干?
她又不是正兒八經的道門中人,抓鬼降妖也不是她的師門規矩,她只想讓大崽順利入私塾唸書而已。
擺擺手讓小胖收了舌頭,她笑道:“夫子不追究就行。”
鬱清池經過這一嚇,手腳發軟,聽到自己逃過一劫也沒力氣重新站起。
他吸吸鼻子小心問道:“你真的不超度我了?”
這個女人實力深不可測,好可怕,她身邊長舌鬼的鬼力深厚到他看都看不透。
一人一鬼隨便哪個,想弄死自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嗚嗚嗚,他想回桑樹,他再也不出來了……
醜臉癟嘴要哭不哭的模樣更醜了,江扶鳶皺眉嫌棄道:“只要你之後不再搗亂。”
鬱清池瞪大眼睛:“仙姑!啊不,恩人!菩薩!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來私塾!我對天發誓……”
在他滔滔不絕指天起誓時,江扶鳶打斷他:“桑樹上還有幾個鬼?”
“啊……”鬱清池一哽。
“我都看到了,那棵桑樹上還有好幾個吧,你把他們都叫過來。”
“……你不會是想把他們都超度了吧……”鬱清池屁股著地後退幾步,“我們幾個同吃同住,親如兄弟,菩薩你……”
“別叫我菩薩。”江扶鳶糾正道,“我超度他們幹嘛,就是給你們立個規矩,你喊就是。”
畢竟之後大崽要在清水私塾唸書,不敲打一下這幾個鬼,以後打擾了大崽的清淨就不好了。
鬱清池鬆了口氣,想起身照江扶鳶的吩咐去桑樹喊兄弟們,無奈腿腳發軟,努力了幾次還是沒有起身。
看他像八爪魚一樣在地上打滑,郭夫子有心上去攙扶,可惜人鬼有別,手穿過鬱清池的鬼體,根本接觸不到他。
“行了,你告訴我他們叫什麼名字就成。”
鬱清池點點頭:“他們都已經忘了自己的原名,相熟後我就替他們另取了新名字,分別叫眠雀、素衣和司藥。”
得了名字,江扶鳶掏出招魂鈴搖動,口中默唸片刻。
平地一陣涼風吹來,三團黑影出現在鬱清池身側。
身邊景色忽變,三隻鬼都被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清池?你不是去做學問了嗎?”
“這兒是哪?”
三隻鬼的鬼力顯然比鬱清池要弱,他們不能變換相貌,甚至恢復死相都辦不到,只是黑呼呼三團人影。
江扶鳶不做聲,讓鬱清池對他們講述事情的原委。
作為朝夕相處的同樹鬼,他們全然信任鬱清池。
很快,三隻鬼安靜下來,和爬起身的鬱清池排排站,像四隻等待指令的家養小獸。
“桑樹是郭夫子栽種的,那便應屬於夫子所有。”江扶鳶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個鬼,令他們齊齊打了個哆嗦,“你們幾個要是還想繼續在老桑樹上住著,就要付給夫子房租。”
“可,可是我們沒有錢……”
三隻鬼連自己原來的名字都忘了,自然沒有人給他們燒紙錢之類的供奉。
鬱清池倒是有,但他的錢都還在地府,總不能回去拿吧。
“既然這樣,你們就給私塾做活抵債好了。”
江扶鳶伸手指著三團黑影:“你們仨,以後負責私塾的掃灑整理。”
手指輕點鬱清池方向:“你,以後就幫夫子準備案卷,必要時批批學生課業也行,不過不許再弄沒寫好的冊子。”
四鬼齊刷刷點頭,私塾的工作比地府輕鬆很多,還可以每天享受桑樹的滋養,怎麼聽都比讓他們回地府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