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梁開國至今,已經是第三位帝王了。開國時候封的爵位,到如今沒落,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小縣主繼續追問,“柯世兄為什麼覺得他們家能贏?武寧侯府張家,忠武侯府李家,不是年年都是他們拿第一第二的麼?”
柯明敘的笑容很淡,他站在窗前,明亮的日光撒在他面頰上,讓他看起來幾乎有些不真實。
“因為誠毅侯府的龍舟,主事的是我的師弟。他向來做事,必要做到最好,讀書科舉如是,騎馬射箭如是,其他的……也如是。”
勳貴人家的子弟,也參加科舉麼?居然還是柯明敘的師弟,他可是這一科的狀元,師從燕梁大儒,那這個師弟,想必也如是了。
小縣主又問:“那柯世兄的師弟,這一科可有下場?”
柯明敘點了點頭,“第四名的傳臚,也是燕梁開國至今絕無僅有的。”
小縣主就笑了笑,“那柯世兄可就是說錯了。你方才說他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可為什麼這一科的狀元卻是你?”
柯明敘回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笑意溫柔,“能到金殿上奏對計程車子,有哪個學問是不好的。點了我做狀元,不過是因為我做的文章恰巧合今上的心意罷了。”
他又回過頭,把目光落到遠處龍舟上繫著寶藍色額帶的少年。
“元放他也很厲害,瓊林宴上得了今上青眼,如今也是工部的官員了。”
景瑚也不往那邊看,只是笑道:“在我心裡,還是柯世兄最厲害。”
從前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只記掛著抹骨牌,伺候她的丫鬟說,有時候她連說夢話,都是在和人打牌。
但遇見他以後,這十數日,她似乎都沒有怎麼想起來去摸摸她收藏的那些骨牌。見了,還以為她是生病了。
她恐怕的確是生病了,她簡直對眼前這個俊朗如神祇的男人著了魔。
不過是正陽門城樓上的一眼,看似是那朵牡丹花跌到了他的衣襟上,其實恐怕是他跌進了她心裡。
他柯明敘是九千燕京少女的夢,可不是她景瑚的。
她已經決定好了,她要反過來,做他的夢中人。
柯明敘笑了笑,似乎只把她的話當作小孩子的玩話。人總是更喜歡和自己親近些的人的,她與齊元放根本不相識,在她心中,自然是他更厲害的。
可在他心慕的那個女子心中,他卻是輸給了他的。
柯明敘在這時候,忽而又想起今日到泮月樓之前,太子同他說的話來。
“我這個縣主妹妹,向來有些刁鑽,不過與你見了寥寥數面,便居然肯將自己的愛物都贈予你了。莫不是……”
他聽得懂太子的意思,“她還是個孩子,哪裡就能想到這些事上了,不過是有幾分新鮮罷了。”
“誰說年紀小便不能懂得這些事了,當年我與莞娘心意相知的時候,也還很年輕的。只是歲月變遷,我沒能做到我承諾過的事情,她也漸漸的變了。”
他的話音漸漸低下去,而後又笑道:“或許一開始不過是新鮮,若是天長日久也就不僅僅是新鮮了,我只靜靜看著便是。”
什麼新鮮不新鮮的,他也不甚在意。舉心動念,無異於人,這個道理,他很久就明白了。
有多少緣分,便算多少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