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拿著一根小木杆,指在了保定城上:“諸位,我們在這裡。而敵人……”
小木杆落到了沙盤上徒然升起的地方,那是太行山山脈的中間一個被劈開的一條小徑:“這裡!”
西風臺上,地方一塊刀槍交叉的地方。
象徵著大明官軍力量的小人從固關挪到了西風臺,又一路派著,在旁邊的一個箭頭示意下,堵上了一個小圍牆圍著的三個字裡。那三個字,赫然就是眼下李巖的駐地:平定州。
“按照戰報,李巖與李茂春僵持在平定州的攻守戰場上。”黃宗羲說著,又將一個個小人擺在了平定州的小圍牆內。
很快,一共五個黃色小人擺了上去,而外間,擺了三個紅色小人。
代表黃色小人的是規模約莫在五個營的李巖部,而紅色小人,意味著是規模在三個營上下的李茂春部。
“除此外,李自成的大部隊行進的較為緩慢,依舊還在通往平定州的道路上。這幾日,山西普降大雨,天時有利於我等。我們當下的敵人,暫時就只有李巖一部叛軍。”黃宗羲說完,眾人紛紛感覺到了振奮。
“有了李茂春的大勝,我們便可以先吞掉李巖,挫敗敵人的囂張氣焰,然後再對陣李自成!”高名衡說完,引起一片贊同。
眾人又看向位於平定州靠近太原官道上的一長串小人,李自成號稱兵馬五十萬,分來分割槽去,自己的主力也就剩下了十萬左右,而這,卻意味著足足有四十多個小人。現在李巖與李自成被隔斷,要是能先吞掉李巖一部,再對付李自成,大家心理壓力瞬間小了許多。
“趁他病要他命。趁勢追擊,可以輕易收拾掉李巖!”虎大威目光炯炯,回到邊鎮,讓他既是熟悉又是激動。有什麼不比錦衣夜行更加讓人沮喪呢?
“早一點結束戰爭,對後勤的壓力,當地百姓的摧殘都能減輕一些。”樞密院副使,常務軍師倪元璐感嘆了一下:“保定能夠在短短時日內恢復如此,真是不易啊。只渴望,山西一樣也可以早一些從叛賊的肆虐中迴歸。”
“追贓拷掠之時,看來大家都有聽聞了。”朱慈烺看在場眾人的表情,都是猜到了什麼。
緊接著,大家便紛紛熱烈抨擊起了逆賊李自成。畢竟,打土豪鬥地主這種事情,在場的高官們是沒有一個會喜歡的。
眾人各自說著自己打探而來拷掠追贓的故事,將太原城內一個個名士受辱的例子道出,頓時引起眾人們的憤慨,士氣也忽然間高漲許多。
朱慈烺靜靜聽了一下,見士氣不錯,也沒有打斷。
但就當倪元璐剛剛說完山西巡撫壯烈犧牲沒有受辱的感嘆說完後,忽然見大家冷場了。
眾人都感覺氣氛有些不一樣,朱慈烺目光一轉,發現偏廳內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眾人都認識,朱慈烺也認得:“雲山啊,進來吧。有什麼緊急軍情?”
他的目光有些詫異。
非是緊急軍情,魏雲山不會貿然出現的。錦衣衛從前做的事情是監視百官,現在雖然專司軍情探報,可還是有許多官員心中不舒服。
果不其然,魏雲山進來一禮,道:“回稟陛下,是天字號乙等的緊急。”
朱慈烺身為皇帝,各種事務不分個輕重緩急來當然會浪費時間,錯失機會。故而,分出了天地人黃三等緊要。黃字意味著尋常事務,人字意味著需要限期處理,地字就已經表示十分緊急,對於某個重大區域有重大影響需要儘快處理。而天字號則再細分為甲乙丙丁,但無論是哪一類,都意味著極端緊要,與叛亂、重大戰爭影響排到一起。
一念及此,朱慈烺頓時目光徒然一變:“快說!”
“陛下,蒙古八旗南下了,在正黃旗固山額真圖賴的率領下,兵發大同鎮,已然跨過長城。除此外,宣府鎮接到舉報,有叛賊作亂。張家口恐怕不保……”魏雲山說完,滿場都是譁然。
“建奴果然一直隱忍著,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讓我大明徐徐恢復!”
“看來去年在盛京一戰還沒有讓多爾袞吃夠苦頭?那近乎連根拔起的損傷還是未能擊垮建奴的戰鬥意志啊!”
“來就來,誰怕了他!”
看著眾人鬧哄哄的,倪元璐沉聲道:“誰怕了?但勇氣與埋怨解決不了問題,只能徒增更多的煩惱!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應對!至於建奴,什麼時候會放過這種機會,打斷我大明平定內亂的舉動。這種事情,再三糾結沒有益處。諸位同仁,仔細想想應對罷!”
眾人的鬨鬧聲悄悄平息了許多。
“事情,還沒那麼糟糕。”朱慈烺擺擺手:“這算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樞密院,應該有腹稿吧?”
聽朱慈烺一說,在場眾人頓時如覺得有了定心丸一樣,紛紛安靜了下來。
“回稟聖上,是有。”眾人目光落到了倪元璐的身上。
倪元璐笑著拱手應下,果然並無慌亂,樞密院的確對各種應對都有過方案設想,此時問起,立刻就回道:“樞密院的意見是分兵支援大同鎮。眼下,最需要的是人心,是希望,是堅持下去獲勝的希望。邊軍們知曉皇家近衛軍團之強,也聽過盛京之戰的勝利。但究竟有多強,沒有人有一個直觀的體驗。分兵支援大同鎮,穩住北疆第一線,打一場,亮一下本事,邊軍人心自然穩固!只要守住時間,待我部主力擊潰李自成,自然可以倒轉兵力從太原北上,解寧武關之困,並山西鎮之兵北上,一舉收拾了來犯韃虜!”
不少人點點頭,這麼一個路數,的確十分穩妥合理。
但有人就不認同了。(未完待續。